暗灰色的瞳孔里竟冒出了前所未有的不甘,像一层驱之不去的阴翳,极快地覆盖了他幽深莫测的眼眸。
剑背上的纹章,他自然无法视而不见。
那是威灵顿公爵的指挥剑,从不离身,今日却到了外人的手里。
“公爵阁下特意把此剑借与我,我不希望你不明白他的意思。”凯文笑着看他的面孔,似乎很乐于欣赏他此刻的神情,“如果你有把握你的家族有能力与威灵顿相抗衡的话,不妨为你的卫兵复仇,我乐意接受你的决斗请求。”
“克拉伦斯,你所受的教育难道不足以让你吸取多管闲事的教训吗?你的姓氏并非韦尔斯利,我希望你安安静静地当个旁观者,记住,我今日的行为毫无疑问都不过是清除异类,我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你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毫无半分干系。”
“你说得也没错,我确实该袖手旁观。”凯文抱臂,倚靠着身后的白桦树,突然失笑,“可惜我无法容忍一个混蛋一样的畜生自称这个美丽国度的主人,着实是有点太违背我所受的教育了。”
“克拉伦斯!”他恼羞成怒,手里的枪几次欲抬起,然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着,反复几次后不得不放下,“你要记住,没有哪一个好事者能得善终,我确然奈何不了你,但你早晚得为此自食恶果。”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地上一具还流着血的尸体。
已经陷入鸦雀无声的巴斯克等众忙把尸体扛起搬走。顿时,偌大的庄园只剩两人,艾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他开启第一句交谈。于是默然地往花园深处的橡树林走去。
他轻声跟在后面,同样缄默着,只听到树叶被踩后发出的碎裂和颤动,像是蝴蝶被折断的翼。
落日已然消失,夜色悄然降临,笼罩着四处散发猫头鹰叫声的花园。
头顶的树荫影影绰绰,月光透过斑驳缝隙钻到地上,照亮了前面的石子路小径。
“韦尔斯利小姐。”有点湿冷的夜风里,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问候。
她勉强地扯起嘴角:“公爵先生。祝贺你被释放了,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黯淡的黑夜中不太看得清她脸上的神色,他试探着走上前,看着她停下脚步后转身。
“我也很高兴。”他似乎在努力平静胸前的呼吸,等心脏跳动里的不安和紧张消褪了些许,才继续开口,“在你走后,我一个人在那个阴冷潮湿的伦敦塔监狱想了很多。我反复思索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你说我们两人的道路截然不同,思想和观点有天壤之别,我认为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我曾经认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冷血无情,执拗顽固,其实我现在也这么觉得,只是或许有了一些改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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