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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子愤愤不平地站出来说:“我知道,连花船上的娘子也唾骂我们,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众学子脸色涨红。

一个文弱的书生从里头走了出来,他手拿屠刀,也站在台阶上头,道:“但读书人也是人,读书人也有良心。我爹是屠夫,我娘是绣娘,我们家三代人只有我受了千家恩惠在念书。”

“但我娘是常县人,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顾教谕给了我娘一口饭吃,俗话说恩义难两全,但我偏要两全。”

说完扬刀剁下右手,他用力极狠,但却是左手使刀,砍了两次才砍断右手,手掌就落在地上,眨眼就沾满灰尘。

喧闹的无类楼瞬间鸦雀无声,连哭声也渐渐没有了。

“我将写字的右手还给千家,今生永不为官,以全识字之恩。”孔益手执屠刀,立在长风中,身姿纹丝未动,又道:“千术出手毒辣,让一个本该为国耗干心血的玲珑心,在没有走到殿堂前就失血而亡,顾慈要为父申冤,我必助他,肝脑涂地以谢顾玄玉活命之义,还顾教谕一个公道。”

学子里唱起了浩然正气歌:“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千老先生在时就常念这首诗,千家失了常心,忘了无类两个字,我不想忘,大不了以后跟孔益一样不念书了,我爹不念书能活,我也能活。”大家擦干了眼泪,抬着孔益捡起断掌,往药铺走去。

张知鱼疾步上前,掏出针为孔益止住血道:“我是大夫,韩太医家就在附近。你们把他快点送过去,这断掌或许还能接上。”

学子们风华正茂,看着孔益没有流血的手,很容易就信了她的话,一窝蜂地抬着孔益去敲韩太医的门了。

张知鱼和韩太医接过断掌,用清水冲洗得干净,仔细清理上头的碎肉和污渍。

韩太医想起千家还躺着一个就皱眉:“这下要把老头子活活累死去!”

张知鱼手下不停,冲他讨好地笑笑。

学子们留了两个守在韩家,其他人都出了门子,四处打听当年常县学子的名单,一共找出来二十四个,除了顾玄玉都还活着,在官场,一个地方出来的总要比别人更亲密,大伙儿挨个儿拿了家里的名帖去投信。

他们的信比起陈公复的就长太多了,老厚一摞,字迹也潦草,当年的二十三人,看着两封厚薄不一的信就笑了,又瞧上头有众人的落款,便没忍住数了数,数完就变了脸色,叹道:“竟然也是二十四个!”

也太巧了。

这些当年和顾玉一起撑船的常县人,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年的冬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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