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光眉梢如聚浓雾,缓缓推开随侍的手,往北鹤郑重一揖,“停云替然然谢先生一番苦心。”
北鹤摇头,含笑看着容语与红缨,“她二人承欢膝下,亦是我北鹤之福!”
“师傅!”
“爹爹!”
二人齐齐跪了下来,重重磕下一头。
子时刚过,天际到了最为幽黯的时候,皇极门上的灯火轻浮不定,北鹤望着樨台下绰绰的身影,视线最后钉在了奉天殿的方向,浑阔的嗓音蓦然拔高,似钟鸣回荡在樨台,
“当年萧关一战,我心气全绝,负伤奔走汉中,不成想,四王爷朱瀛你,借此空档,窃取国柄,待我缓过神来,思及主幼国疑,尔壮年继位,也未尝不可,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要上乃明君,我北鹤不会妄起争端,”
“然,你朱瀛,纵容党争,夺利于民,卖官鬻爵,酒池肉林,朝中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内里虚空,此次蒙兀南侵,若非谢堰运筹帷幄,北境十四州早已生灵涂炭,故,临死前,拼一口气,将语儿送回朝堂,迎献王归位,还政以清明。”
远在奉天殿的皇帝,听到这席浩荡之言,气得直锤龙塌,
“北鹤,你个狂妄之徒,有本事你杀进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可惜他的声音被巍峨的奉天门给拦住,似井底蛙音。
北鹤瞭望黝黑的苍穹,桀然一笑,“我北鹤得罪的是朝堂显贵,护的是万千百姓,我无悔。”
抬手一挥,那圈幽火募的往上空一窜,形成一个火柱,将他封锁其中。
容语见状,双目骇然睁大,
“师傅,您要做什么?”
她蓄势往前一扑,谢堰见状飞快掠过来,几乎是拦腰将她抱住,
“幽冥火阵生口已关,你进去便是送死!”
“不.....”容语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恍若溺水之人,双手往前探抓,眼中的血丝被那幽火映得狰狞。
北鹤目色温煦与她摇头,
“我一生杀戮过多,罪孽深重。萧关十万蒙兀铁骑,秀水村一百二十名百姓,皆因我而死,我当以死以告亡灵....”
幽火窜动,他若浮在火光中的佛陀,笑容悲悯,“语儿,你聪慧,通透,明达,内敏。为师此生最钟爱,唯你而已,一身本事皆倾授于你,为师送你至此,往后的路,你自己走...为师去也....”
火光明灭,烟色晃动,他的笑容被烟火分割,在她眼前无限扭曲抽离。
“不.....”泪水交织着血色,漫盖她的眼眶。
眼前似浮现过往北鹤谆谆教导她的身影,他霸烈不羁的笑容,一丝不苟的严苛,种种光景最后均幻化为眼前一簇烈火。
她拼命将谢堰往旁推,谢堰任她拳打脚踢却岿然不动,死死捞住她腰身,容语匍匐在地,双手往火圈的方向爬,双手顷刻划出深深的血痕,“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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