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儿露出个笑靥,一对小梨涡宛如浸了蜜一样甜:“婶子,看看这条怎么样?地道的苏绣。”灵香儿拿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那妇人却并未接过,自己在竹篮里挑挑拣拣。
灵香儿也不急,只含着笑等着。
她终于选定了一块儿,摸索了半天针脚:“你这绣法是哪学来的?”
“我娘教的,她从前在苏州大绣庄里做绣娘的。”一把甜脆清越的嗓子,宛如大夏天的冰梨汁,沁人心脾。
“用的什么线?”
“花线。”
妇人点点头。
苏绣以精细见长,一根细如发丝的花线,还可以劈成数十份。如用一根花线的六十四分之一绣鱼的尾巴,能将动物或人物的肌理绣得细致入微,纤毫毕现。①
那妇人看着栩栩如生的图样终于问道:“多少钱?”
“五十文。”
她倒也不议价,一边掏出铜钱一边道:“晚些时候你到王举人家后门找我,我们小姐生辰要办个闺中姐妹的聚会,若是小姐看上了,便定个十五条,看不上这条也得退了。”
灵香儿含笑应着,又从竹篮子里拿出一条花鸟绣样的丝帕:“天热,婶子拿着擦擦汗。”
那妇人也不推辞,收入囊中便返身走了。
“婶子慢走。”灵香儿招呼道。
她才刚满十四岁,还未及笄,一张宛如银盘的小圆脸上生了一双幼鹿般的水眸,温柔又灵动。
她又走街串巷了一柱香时候,篮子便空了,她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甜水大街上。
“李婶子,帮我留点上五花,回头我给熙熙做炸酥肉。先把银子留给婶子,我先去王大夫那儿取药,回了再取。”
买肉的是个微胖的妇人,她露出个亲切的笑来:“今天也都卖完了?”
“最近天热,用帕子的人多。”
李婶子点点头:“熙熙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我想着存够了银子带着熙熙去京城瞧病。”
灵熙是她的妹妹,今年七岁,有天生的心疾,她们的娘便是因为心疾过世的,前年爹也去世了,灵香儿便担负起给妹妹治病的责任。
医馆中,大夫缕着胡须:“灵熙的病还是要抓紧去上京瞧,我在上京的师兄给我来了信,说是建议熙熙八岁之前去治病,许是还有救 。”
灵香儿娥媚紧蹙:“熙熙最近常觉得胸闷、憋气,是严重了吗?”
大夫沉吟了片刻:“赶紧准备银子去上京吧。”
春末夏初天的风已然带了热气,甜水大街上熙熙攘攘,灵香儿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敲开了王举人家的后门。
还是那个婆子开了门:“小姐说你绣的不错,要十五条丝帕,先给你一半定金,五天之后要,赶的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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