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他抬高声音对着马车内的谢听迟道:“谢侯爷,狭路相逢属实是巧合,请待我们将马车靠至一边为侯爷让行,可否?”
华盖香车上,谢听迟隐在黑暗之中的俊脸上薄唇勾出一个不明喜怒的淡笑,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道:“那就麻烦二位小将军了。”
随后檀香骨扇被收回,蓝烟绉纱缓落。
颜澈指挥着车夫挪动马车,赵清幼坐回了原处,不禁心生疑惑。连官至三品的颜家都要俯首避让,这个青年侯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而且,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娃娃,方才伤到哪里没有啊?”苏夫人紧张地关切道。
赵清幼浅笑着摇了摇头,如池中清荷,风徐徐吹过,撩起一丝涟漪,“我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舅妈不必担心。”
苏夫人这下放心松了口气。
赵清幼怀揣着思绪,侧首透过隙开的窗牖看去,那装饰奢华的马车正与她擦肩而过,行至窗牖边时,对面的绉纱被折扇轻轻挑起,可窥见男子棱角分明的俊朗侧颜。
谢听迟微微侧过目光,猝不及防与赵清幼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眸若点漆深邃,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赵清幼朝他颔首示意了一下,以表今日谢意。
但对方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收回了目光,落下了帘子。
赵清幼也不恼,她侧身靠着木壁,马车轱辘动了起来,她外面的街道,微风钻进窗牖,吹起她鬓边的发丝。
两侧是市井喧嚣,人间烟火,长街市井相连,红袖倚楼暗送秋波客纷纷,商铺酒楼小娘子的召客声,勾栏瓦肆的戏曲歌声,热闹非凡。
这么美丽繁华的御京却在朝中那些蛀虫的啃食剥削下逐步萧条。
上一世,她和亲路上遭遇战乱,颠簸流离,好不容易回到御京,却目睹曾经最繁华富庶的御京因北周敌军扫荡而民不聊生,苦海一片,那些高官权贵搜刮干净油水连夜潜逃,扔下无辜的大宋子民遭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灾难。
想到这,赵清幼不禁有些触景生情,黯然神伤。
这次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来保住这秀丽江山。
......
到了将军府天色已近傍晚,府邸封条已经收了,外围把受着的重兵也都撤了。
苏夫人拉过赵清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官府来人抄府,不少下人都跑了,老夫人得知老爷要被处斩,情急之下就病倒了。如今府中人手不够,便先让秋月照顾着你,明日我命人再招一批新的下人。”
赵清幼应了声,随后安慰苏夫人道:“舅妈不用过于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苏夫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多亏了我们娃娃。”
“舅妈,一家人不言谢。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好。”
日落西山,天上的云群层层泛着淡金色,如同鱼鳞交叠,今日总算是要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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