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姐姐学制香的映柔,把预备好的龙脑和麝香也加进了石臼里,杵子碾动的当口,浓郁的香气开始慢慢飘散。
绵绵在一旁揣手看着,也不来帮忙,只是凑嘴道:“一个妾室罢了,真怕她反了天呐。”一面看着臼里的香粉感慨,“麝香的市价,如今越来越高了,我听说极品麝香千金难求,谁手上有香料钞引,当下正是抛售的好时候。”
绵绵到底长于商贾之家,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头脑。只是闺阁里的女孩子,手上至多有些金银钞引,什么茶盐、香料之类的难以涉及,要用的时候打发人上铺子里采买一些就行了,制香而已,用度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绵绵自觉没有说错什么,可寄柔又来和她打擂台,阴阳怪气说:“我们哪里比得表姐,家财万贯,随身带着家私呢。”
绵绵又挨了挤兑,气呼呼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她一让,转身在一旁的圈椅里坐下来,探着身子和肃柔搭讪,“上京和幽州制香都成了风气,据说那些买不起香料的穷人还造出一套‘山林四合香’来,那香方儿姐姐听说过吗?”
肃柔哦了声道:“我在禁中听中黄门说起过,说是拿橙皮、荔枝壳、梨渣、甘蔗滓晒干共研成粉,再调以梨汁搓成丸阴干,燃起来有股清淡的果香味。”
绵绵听了托腮嘀咕:“橙皮和荔枝壳勉强有点香味,梨和甘蔗又是个什么味道?”
至柔瞥了她一眼,“不是有鹅梨帐中香吗,鹅梨要是没味道,还拿它来装香料?”
绵绵没拿她的话当回事,“就算鹅梨有香味,那甘蔗呢?还有,表姐说话,你们不能总是呛我,我好歹是你们姑母的独女,多少得给姑母留些面子。”
尚柔和肃柔正和了蜂蜜搓丸子,闻言直发笑。寄柔和至柔发现她这句话还算有理,便没有继续挖苦她。
绵绵呢,家境殷实,很多时候确实不能理解穷人的想法,费劲地琢磨着,“锅都揭不开了,还制什么香啊,难道点着香喝粥,味道更好些吗?”
底下的妹妹们是不愿意再和这市侩说话了,一个个专心于手上的事务,转身走开了。
肃柔见尚柔也不出声,怕绵绵下不来台,只好应了她两句,“如今文人墨客都爱焚香,香是君子,是陶冶情操的雅好,杏花疏影,杨柳新晴,燃的是一种心境。平常百姓焚香,香不在贵,只求灵韵,且制香有大学问,就算是山林四合香,君臣佐使也纹丝不能乱。”
绵绵对这些话其实很不以为然,心说不就是穷讲究吗,没有富人的命,得了富人的病。这些书香门第的女孩子,一个个仿佛很能体会人间疾苦似的,她也不必刻意和她们争辩,总是一个注重肚子,一个注重精神,说来说去,鸡同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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