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单薄,一身白衣,时间仿佛没有给脸上刻上任何痕迹,却都刻进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雪,白雪间依稀可辨是猎猎的白幡。
他怔怔的在雪中茫然的走了两步,全身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他一脚踩进了雪里,摔倒在了地上又爬了起来,渐渐的眼底已经无泪可落。
容亁……
容亁……
那一瞬间,他竟然可怕的发现,这个没有容亁的人间,他失去了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归属感。
他轻飘飘的,变成了一片羽毛。
仿佛很快就要被这滔天的风雪覆盖。
容亁等了他五年,到他离开他,很快又将是一个五年。
而他再也不会像当初的赵戎一样,笑着提一坛酒,立在他门前勾唇笑了。
容亁竟然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他心上。
他的死完成了最后一个笔画,也是最狠毒的一笔,深可见血。
谢安在这漫天的风雪中,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的官道上,有一人打着伞,伞上已经落满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白色间,依稀只能看见青灰色的布衣。那人收了伞,雪花覆盖在了他修长的剑眉上,他鬓间已有几丝白发,一双眼睛如同初见,雪中明艳有光。
第89章 守
韩肖眼看着他们的陛下用四年半的时间完成了也许他要用一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就像是一切的发展皆在掌握。
或许这一切开始的比他想象到的更早,早至当初小皇子出事,梁英关抱着小皇子安置在了民间的时候。
皇帝西南战场上受了不轻的伤,回程又旧疾复发,咳了一夜的血,十几个太医入了药整整守了几日,人才清醒。韩肖一开始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着急,后来才明白过来,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远在邑城的人而已。
后来,皇子允被接回了宫中。小皇子被邑城林家养大,回宫的时候已经十岁,容貌肖母,神情意态却同陛下年幼时候一模一样。
陛下那段时日病的很重,人虽然清醒了,调养一段时间也不怎么咳血了,背上的刀伤却时常反复,那刀伤深可见骨,若非韩肖,就是一刀把人劈成两半都不无可能。陛下虽然久经战场,这一次伤的却是最重了。尽管宫中捂着口风,却到底有些散碎闲言流出了市井。
小皇子年纪尚幼,却到底是容家的孩子,没有跪在一边哭泣,而是走到他身边问他说,韩将军,我需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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