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猛地被人群中伸出的一只手捂住嘴,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马车里。
他也没了反抗的力气,上了马车就蹲在角落里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淌下泪来,一抽一抽地呜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郑礼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秘密去往北境的路上了。
灭族的伤痛被塞外的风沙掩埋,他在北境的冻土上见识了战场的残酷。
他在刀戟的碰撞声中、在一次次害怕得手抖地缝合伤口的鲜血中,长大了。
他猜到是淮安王用手段救了他,于是怀着感激,等到能为王爷出力、为家族伸冤的那一天。
这一天终于是到了。
郑礼想着事,下台阶的时候一没留心就踩了个空,手忙脚乱地要稳住身子时,一双手臂伸过来托了他一下。
郑礼松了一口气,欲要道谢,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目。
段青竹看着他,一时间感慨万千,却斟酌着不知怎么说出口,于是只温柔地冲他笑笑。
郑礼见了他,很有些孩子气的高兴。张口要叫,却又怕他有顾及,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半天没出声。
段青竹便笑,拍拍他手背:“小公子叫我什么都好。”
郑礼便垂了眸子,小小声喊他:“十三……”
段青竹应了声,他便复又高兴起来,亲亲热热地拉着人往出走:“我就知道你是很厉害的人!我在北境的时候听他们说到太傅,我就猜到是你,果然没错!”
段青竹凤眸含着笑,问他:“小公子在北境过得可好?”
“是好的。”郑礼答,“军营里的人都待我很好。我还学了医术,现在是很好的大夫。”
他看段青竹惊讶地看过来,忽然又想起什么,拉着手凑近了些,悄悄道:“王爷和我说你们在一起啦,是真的不。”
段青竹好几年没有过这种跳跃式的对话,怔了一下,慢了半拍才答:“是。”
郑礼便做一副老成的样子点点头,也拍了拍他手背:“很好的。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首成约!”
段青竹笑着谢过他,又邀他回府去,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郑礼在北境还有事做,只留了一晚便需回去。
段青竹头天晚上给他备好了马和护卫,又在萧道坤无奈的目光中收拾了一袋子衣食细软,都给他带上。
次日清晨,段青竹把人送到西城门外,看着郑礼红着眼睛上了马,心里头放不下,拉着手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郑礼路上吃了亏、受了寒。依依不舍的样子给萧道坤看得陈醋翻了好几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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