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爻笑笑,赏了小二点碎银子,往前去了。
他心里还想着题字的那位小公子,寻思着回头找礼部的人打听打听。一推门,就看见里头人来的七七八八了。
为首一人正歪在胡床上高谈阔论。
“什么屁话!他淮安王敢欺上瞒下私吞银两,当我就不敢揭发么!”说着就要拍案而起。结果刚拍完案,扯着背上被板子打出来的伤,“嘶”了一声,没起来。
正是周凡。
那厢拍案而起失败,抬眼瞅见沈爻进来,抬着下巴指了指他:“你们要不信便去问他,这位现在可是活阎罗面前的红人。”
今日来的都是老氏族一派,周家暗中勾结北燕,他们并不知情。那天淮安王前脚抓了北燕暗探,后脚周凡就带兵大摇大摆地闯淮安王府,有脑子的都能看出点端倪。
周家里通外国的事儿当然不能传出去,而扳倒淮安王还要这帮人助力,是以周阁老让他来收拾自己留的烂摊子。
周凡跟沈爻向来不对付,如今丢了人、输了阵,今天晌午又被老头子一顿骂,憋了一肚子火,一见他就收不住了。
况且,沈爻要是颜面扫地,丢人的就不是他一个了。
因着他这一句话,屋里试探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向沈爻投去,多数还没弄明白,他一个人革新派的怎么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沈爻笑笑,满不在乎地把话推回去:“周公子抬举,我一个五品小官哪儿能知道这些。”
周凡眯着眼睛,不怀好意道:“沈大人这个五品小官可不一般,哄得我爹和淮安王一个两个的都拿他当自己人。”
这便是骂他首鼠两端、不忠不义了。
沈爻还没感慨完,便听得那厢猛地拔高声音:“不知令堂在世的时候可曾教过你礼义廉耻?”
“哦,想来是没教过的——”
“毕竟,娼妓就是娼妓,若是懂得廉耻,又怎能攀上当朝权贵,还有了你?”
话音落地,四下鸦雀无声。
沈爻是隆安二年的状元郎,出身寒门,从未听说他与哪位大人沾亲带故。可如今周凡这话说出来,这位状元郎的身世似乎又另有隐情。
周凡得意极了。
老头子早些年下江南的时候看上了个歌伎,弄大了肚子,给抬举进家门。正房老太太大怒,一天到晚陷害羞辱,没个好脸色看。老头子也是一时兴起的事儿,抬进家之后便也没再过问。
大户人家纳妾大多如此,本是个挺平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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