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习惯了什么事都交给自己,如果能做到,你可以交给你自己。但如果做不到,偶尔也交给我好吗?”祁决轻声道:“这世上并没有完全的死局。如果真的有,我也希望你能带我一起。”
“你害怕我承担你所承受的,你害怕我因你受伤,因你而死。”祁决的话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可死并不可怕,和所爱的人阴阳相隔才可怕。”
“就算你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一定会在你的身边。”祁决清冷的声音混进了夜色里,竟有些哽咽的错觉:“哪怕我死了,化作一缕风,它吹过你的身边的时候,也一定是温柔的。”
苏明御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滴落在祁决的肩上。一滴两滴,晕开了人世间一切的悲苦。
“哥哥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味道吗?”苏明御道:“那是我母系氏族专有的味道。他们说身上有这种香味的人是被上苍选中的人。当年我的父皇早有谋逆之心,不光参与了圣明教机关楼的修建,还强娶了我的母妃。所以她很恨我,恨到不想伪装。可我竟然看不出来。”
“我就像个表演杂耍的人一样,先是学得很乖,我比所有人都要聪明,比所有人都要强。可她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像其他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摔跤,其实我撒娇,脆弱都是装的,我只是想让她多看我一眼。”
“呃……”
“她每天会给我喂药,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会拿出点耐心来哄我喝药。”苏明御道:“我觉得她是爱我的,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毒药,只不过药性来得迟缓,难以察觉罢了。”苏明御的眼泪流了满面,“不,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苏明御哑声道:“每次喝完药我的身体都会痛上一阵子。”
“其实我应该被她毒死的。”苏明御道:“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欺骗自己了。”
“我六岁的时候,父王因为谋逆被斩于黄马坡下。那日是她生辰的前几日,我从秦大师那里第一次学会了制造机械鸟,打算送给她当生辰礼物。”
“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那扇大门推开时的那束光,是亮白色的,很刺眼。她终于不再伪装了。”
“四日内,我遭受了种种「意外」,在快死的前一日,皇上召见了我。”苏明御的声音轻得像空气中的尘埃:“她急忙给我灌了一碗药汤来续命,并警告我什么也不能跟皇上说。”
“可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说。”苏明御道:“那日清晨,我步入皇宫内,看到了满殿的尸体,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过我的人,大萧的第三代君主仰着头颅瘫在了龙椅了,他的肚子上插着一把长剑,整个人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他带我去皇城酒楼内玩的那日,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夹菜,可那双手却永远地垂在了龙椅上。”
“后来我跟着宫内的人浑浑噩噩地逃出了皇宫,我跑回了王府,府内的东西全都被砸了,地上躺在许多熟悉的面孔,池水染成了血红色,我母妃的尸体被泡在了水缸里提炼香油。有人说,杀了喻王府内的小世子也能提炼出一盏香油,能带来天赐的好运。”
“多少年后,我都能梦到那日的场景,那么诡异又荒诞。”苏明御道:“我赶在他们还没张贴告示前逃出了皇城,流浪数月,直到遇到一位老妇人收留了我,可却因此给她招致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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