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啊,”邺景帝被夏日阳光照得眯起眼睛,“孤觉得,现下视物也不甚清楚了。”
魏博这几日也揣摸出了一些心得,二分假八分真:“回陛下,今日天气晴好,阳光刺眼,看久一些再看略暗的地方,都会模糊一阵,还有光影。”吞回肚子里一句,年纪大了就少盯着太阳发呆。
邺景帝收回视线,落在魏博身上:“魏医啊,刚传来消息,魏家嫡长子和嫡三子,昨夜看诊时也发了水泡啊……这算什么事情?”
魏博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强行撑住,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不住地流:“回陛下……请恕属下无能之罪……属下实在不知……”
邺景帝的视线仿佛穿透魏博的身体,如有实质地审视一番,才有些不悦地开口:“魏医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总是不知?”
魏博毕竟是久经考验的:“回陛下,医者必须实事求是,属下未曾亲眼见过水泡、也未曾替病患诊治过,实在无从回答。”
内侍官福海冷眼旁观,既不落井下石,也不美言几句,只是仔细听着打更声。
“魏医啊,”邺景帝装模作样地开口,“昨日深夜,惠民药局外有人闹事,事情有非常紧急,魏家医们也是束手无策的样子,所以孤让人传了口谕,命苏行远去药局搭把手。”
“惠民药局的新任管事苏衡休了病假,所以子债父偿,让他去药局外检查、施药,他和苏安提着药箱就去了。”
“目前为止,他俩已经替二十七名幼童和十三位成人,处理好了易破的水泡,不收分文。”
魏博听上去,这话听着像夸共行远;可是魏博却听出了挖苦和讽刺,但他一个字都不能辩驳,只能盯着距离鞋子最近的地面,一条蚯蚓被活活晒成了干,死得惨烈。
正在这时,一名小内侍小跑着进来,窝在福海面前小声说。
福海再躬身禀报邺景帝:“陛下,静妙法师携长公主求见。”
邺景帝今日难得有闲:“宣!”
片刻后,静妙法师穿着隆重的法师服走向邺景帝,身后跟着同样隆重的长公主,两人同时行礼,姿态优雅沉着,彰显着皇宫风范:“陛下。”
邺景帝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静妙啊,你平日山门紧闭的,今儿个怎么舍得出来?”
静妙法师缓缓回答:“启禀陛下,自从进入静山观,日日修习,偶尔拿《易经》来消遣,心血来潮卜了一卦,此卦极为不祥。”
邺景帝的眼皮又跳一下:“静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国都城水泡者众,实乃天降警示……陛下,您当……”静妙法师的话被打断了。
邺景帝的脸直接垮了:“你的意思是,孤平日德行有亏,所以天降水泡来警示众人?不,若只需国都城百姓自省,何必来宫中面圣?”
静妙法师笑而不语,笑得极浅,且不易让旁人发现。
邺景帝的脸更垮了:“你到底进宫做什么?”
静妙法师不着痕迹地挡在长公主面前:“回陛下,请您废除株连制,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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