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么——”硬要卖他一个关子,谈风月轻轻“唔”了一声,手中银扇一开一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掌心,“因为先前用国师那咒符阴了你一道,以致如今阳气亏空,阴气缠身,只怕没多少年好活——”
“……”傅断水听他说着,面色未变,正折黄符的双手却不自知地稍稍一滞:“怎……”
心说这二人不愧血脉相连,就连有趣的地方都一脉相承,谈风月好笑地一收折扇,折回了话锋:“但我让他为九凌天尊建殿,一年拜过一次,便也算护住了他,再无大碍了。”
“……”
……这是自己心中郁卒,便要拿旁人来取乐么?傅断水一口郁气梗在喉间,拼尽自身良好的修养冷冷扫了他一眼:“是么。”
谈风月向来不愿去感受他人苦,更无心去劝他人善,唯恐天下不乱似地轻轻一挑眉,故意揶揄他道:“如何,听闻他如今这般境地,可觉得快意?”
可出乎他意料地,傅断水竟停下了折纸的动作,垂眸思索了一阵,片刻后答:“有点。”
谈风月不禁一噎,发觉怎么就连这人也变了许多……
见他面露意外,傅断水难得轻弯了嘴角,淡淡道:“人非圣贤。”
谈风月被他这再直白坦然不过的解释惹得一阵闷笑,半晌方才好奇地问道:“那他要是想见你,你可还会去见他?”
自己也拿不准心中的想法,傅断水略一沉默,将手中黄符折成了一枚纸鹤,答得模棱两可:“或许。”
啧,这不还是没变嘛。谈风月耸耸肩,正还想要再拿他与纪濯然这对阋墙兄弟打趣几句,却见傅断水朝那纸鹤轻轻吹了一口气,使得纸鹤一阵振翅,翩翩落入了自己手中。
“……”
他看看掌中传音纸鹤,颇显不解地看向了傅断水,“怎么?”
秦仙尊失意堕魔一事,虽有他自身道心不坚的原因,但整件祸事终因宗门而起,始于玉烟,虽与他傅断水无关,但他既是玉烟宗人,心中难免总是愧疚歉然……傅断水眼帘微垂,抿了抿唇,将话题再度转了回去:“风使若是要去往仙宫,也不必急于一时。可待我回宗后再想想其他办法——”
谈风月心中既已定下了主意,便难以转圜,但也没推拒他这份颇显得有些多余的好意,欣然将纸鹤收进了袖中,“那便有劳傅仙尊了。”
自知这“再想办法”的说辞苍白无力,怕是拦他不住,傅断水心内同样一声叹息,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一记怯怯童音蓦然响起:“仙君——要去仙宫么?”
两人双双转头望去,见三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近处,惨白的面上神色纠结难言,显然是已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要去仙宫,这小鬼必定不能同往,而他自己……也总归会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表面勉力维持着的淡定即使骗得了自己,也骗不过旁人,谈风月看着面无血色的三九,全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几度欲语还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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