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行厉说起这件事时,眼里带着些笑意,就像一个寻常同晚辈回顾往昔的老人。
但戚寒衣觉得这一点也不寻常,他拎起茶壶,给戚行厉续上茶水,不动声色地问:“家主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戚行厉捏起茶盏,忽然抬头,眼底散着落寞:“我好像很久没听你喊我一声爷爷了。”
“……爷爷。”戚寒衣更觉得奇怪了,他记得从他被选定为继承人的那一日起,戚行厉就严格要求过他,要称呼自己为家主,说要戚寒衣时刻记得,就算有血缘关系,但自己并不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要求。
但现在,他却主动要求自己喊他爷爷。
戚行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对于你要求是不是太严厉了,若是悟儿知道了,肯定要怪我。”
戚寒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思索良久只说:“我知道的,家……爷爷对我严厉,是希望我成器,能抗起戚家的担子。”
“也不全是。”戚行厉却闭了闭眼睛:“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做得到,就算我对你温和一些,你也一样能做得很好。”
戚寒衣难得露出几分茫然无措,他理解不了戚行厉的意思。
“寒衣,你长得太像你的父母。我每次看见你,就想起你母亲杀了你的父亲,心里既觉得痛,又觉得恨。我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明明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我放不下心里的怨气,我虽然培养你,却不肯关心你,甚至刻意疏远你。我明知道你被你父亲的兄弟姐妹欺负,也故意放任不管。”
戚寒衣张了张嘴,因为惊讶,一时有些失语,他一直以为爷爷的冷漠,是因为他本就是这样冷漠的性格,却从未发现他原本也有这样感性的一面。
他从未想过,戚行厉心里是怨他的,他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委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空。
更让戚寒衣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戚行厉当真这么想,他已经瞒了自己十几年,自己都已经深信不疑了,他又为何突然讲出来。
“你一定在奇怪,我怎么忽然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叨,平时我得端着长辈的架子,所以说的少罢了。”戚行厉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可我现在害怕啊,再不说,有些事,怕是要憋在心里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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