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元寺回去的路上,果真如裴筠庭所料,下起了小雨。
有道是,江南叁月雨微茫,罗伞迭烟湿幽香。
雨天的姑苏好似被笼了层朦胧的乌纱,烟雨蒙蒙,很是温柔。路旁皆是青砖白瓦,脚下石板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无论晴天雨天,它都长鸣不绝。
裴筠庭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雨帘,感叹道:“原来连姑苏的雨也与燕京不同,往日我在燕京看的雨,都是豆大般往下砸,如今来此一见,才知什么叫‘无边丝雨细如愁’。”
云妨月听罢,掩唇笑起来:“江南地带的小雨都是这样,俗称毛毛细雨。如今还不是梅雨季,待过几月,到了梅雨季节你再来瞧,这毛毛雨更细,故世人称其为烟雨。盈妹妹要不介意,下去走一走便知,这雨落在人身上,是没有感觉的。”
裴筠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听云妨月问:“方才见你在寺内求了佛珠,可是要赠予家人?”
“啊?是大抵是罢。”
云妨月笑意更深,却没有深究:“左右时辰还早,不如我带盈妹妹上街去,到那茶馆里听听雨,吃些糕点,再说会儿话,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月姐姐,要想听我讲故事,直说就行。”
“啊呀,盈妹妹当真聪慧。”
“油嘴滑舌。”
身在江南听春雨,只觉寒湿重重起。
裴筠庭拢拢披风,与云妨月闲聊着,随马车一齐朝闹市驶去
这厢云府中,房檐的雨如蛛网一般滑落。
燕怀瑾挽了个剑花,随后将其收入鞘中,长舒的那口气尽数化成飘渺的淡淡白雾。яoùяoùщù.χyⓩ(rourouwu.xyz)
晨起他与云守义及云氏大少爷云知竹在书房议事,走前还特意问了一嘴,从展昭处得知裴筠庭今日与云家小姐有约,故没再多问。
议事结束后,他总算是与云氏几人达成初步共识,心情好上不少。在廊下练了会剑,却愈发烦躁。
眼神不知往门前瞥了几次,一次也没见着心中期望的那个身影,索性收了剑,将一旁的展昭唤过来:“她们去的何处?何以都午时了还未归。”
“昨日说是去重元寺求签,按时辰算,眼下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然而燕怀瑾了解她,迟迟未归,怕是又跑到哪玩儿去了。
思及此,他无奈地摇摇头,吩咐道:“展昭,你去我房中,派人将写好的信送回展元手上。”
此次姑苏之行,展昭并未一同前来,而是留在燕京替他处理一些琐事,顺道也能作为接应,算双重保障。
展昭领命离开后,燕怀瑾抱着剑,倚在柱上,看雨隐隐有变大的迹象,微皱眉头。
一低眸,瞧见庭院中央的玉兰花瓣被雨打落一地,不知怎的,忽就想起来姑苏的路上,裴筠庭捧着那本摘抄的小册子,同他念叨过两回荣阳楼的糕点,说是荣阳楼招牌的油氽团子软糯香甜,还有荷花酥、薄荷糕等苏式糕点,把裴筠庭馋得不轻。
眼下雨这样大,即使她有心,也顾不得去买糕点了。
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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