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注重礼节,如果他出汗了,宫人也许会上来请他去后殿更衣……可阮雪宗是江湖高手,怎么会流汗呢?
想到这里,阮雪宗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睫,他什么都没做,却好似有一股酒意倏然涌上,让雪白面孔泛了点酣红。他再不经意间擦了擦额头。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一位年长宫女上来,悄声询问贵客,是否要去后殿更衣。不似寻常宫女,更像是一位深受信任的宫廷女官。
阮雪宗目光扫过,拱手道:“那便有劳了。”
他这起身如流云一般潇洒姿态,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景帝的目光再也没移开过,他也立刻寻了一个借口走出殿内,寒风一吹当朝天子的脑子冷静了不少。诚如阮雪宗所说,这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欣喜若狂,赌输了情感上自然满盘皆输。
景帝背着手,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心中焦虑任由身边侍卫怎么安抚都无法缓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明明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却被拉长成了半个世纪。
看着天边一轮皎洁明月,景帝发现自己不一定非要知道这个答案。他膝下无子很是寂寞,他的小皇子十八年前就死了,一个正好年龄一般大的孩子恰好出现,又惊人地符合自己眼缘,已经是上天的馈赠,那他为什么还要去执着一个答案呢?
在他左右纠结之时,那位女官推门出来了,她张大着嘴,眼神惊讶呆滞,表情看上去极为恍惚。
汪总管跟在场侍卫,谁都无法解读这是什么意思。
景帝猛地抬头看她,神色变幻莫测,他是九五之尊,擅长相面,这一刻也都摸不清楚这女官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下一秒女官像是回过神,她颤颤巍巍地俯身道:“陛下,奴婢伺候那位贵客更衣,那位贵客肩膀上,果真有一枚桃色胎记……”明亮宫灯把一切照得亮如白昼,贵客漂亮的眉眼纤毫毕现,更别提是一枚胎记。随着雪白里衣被褪下,那清晰一幕跃然其上。
一块桃红印在莹白如玉的皮肤上,如同江南的一朵花瓣悄然落在了肩上,即使只是不经意的一两秒,如同昙花一现,也足够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自己的命令是什么,就是趁贵客更衣,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贵客肩膀。结果看到了之后,她心头被猛地击中,如果不是她素质惊人,当场就要爆发出一声尖叫:居然真的是帝子!
什么?
居然真的有胎记?
景帝恍惚了良久,他想起了十八年前,他死于火场的那个孩子,那一夜皇宫除了离奇大火还有层出不穷的黑衣刺客,让他一度痛彻心扉。原来命运并没有把人夺走,而是以一种更离奇的方式,让他流落在外。
等回了大殿,景帝紧绷着面孔,他努力想装作若无其事,他怕吓坏那个孩子。却见到阮雪宗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是宫女准备的,精致雪白的华服,更衬脸庞隽美,头发如墨般漆黑,一双眼眸似星辰般明亮。
看着他的目光像一个友好的陌生人。
景帝一个没忍住,直接喊出了声:“吾儿,朕的宝贝孩子。朕实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颜对天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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