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晚,已到了用膳时分。
莫念从寺中走出,对无碌道:“师叔,师父唤您用斋。”
云清只觉这莫念略有些眼熟,一时半会突然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恰逢顾小瑞带着沈胜儿进香出来,几人便匆匆告辞。
日薄西山,而山路遥远,云清恐沈胜儿归途有险,遂令顾小瑞送其回家。
临行前,沈胜儿拉住他身上绣有玉兰花的衣袍,懂事道:“公子,还没得知您的姓名,他日定和阿爷前来拜谢您。”
云清着实喜他,捏捏他的小脸颊,“云清。”
“云清……”沈胜儿嘀咕道,他跟在顾小瑞身后,好奇道,“小哥哥,云清公子可是那位传言之中乐行好施的云族中人?”
山势险峻,沈胜儿一不小心差点跌倒,顾小瑞一把抱起他,玩笑道:“你个小鬼头,知道得怎如此之多?”
沈胜儿砸吧嘴道:“前些日子沈家村来了位姓钱的说书先生,这些都是他讲的。他还说当今圣上对云氏讳莫如深,这位云清公子敢直逼天威,怕大将军王并未逝世,云清是他的化名……”
顾小瑞听闻,扑哧一笑,“小胜儿,将来长大,你可莫要学了这钱先生的道听途说。”
云清牵着胖茸,正欲离开,却被方才的莫念唤住,“云施主请留步!”
云清闻声回首,终于想起面前这人——熏风馆的小竹。
知还衣冠回京那日,小竹辗转寻到了他,将真相和盘托出——知还从未厌他弃他,将小竹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他能死心,好好活下去。
小竹讲到最后,悲凉一笑,“我爱慕了小公爷许多年,自知卑贱,能有那几日的时光此生已无憾,只是深觉对不住你。”
现下小竹已遁入空门,云清自知他前来为何,前者释然道:“师傅如若放不下前事,便枉费无尘大师为您起的法号。”
莫念,莫念前尘往事。
云清同胖茸,一人一犬,且洒脱恣意地向后山而行。
莫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神情,与当初的云小公爷一般无二。
许是相思久了,亦会不自觉地沾染上他的气息。
翌日,云清依旧袭一身绣有玉兰的月牙白天光云锦袍,躺在那秋日藤蔓编织的摇椅上。
摇椅吱扭作响,别院上空有几只雀儿叽喳跳过。
温暖的春风拂过,玉兰花随风摇曳。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自从知还离去,无论这满庭院的玉兰长势如何好,始终未再开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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