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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臣不禁想到陆舟呈上的证据,那个被埋在涪陵县衙二十几年的瓦罐。他外表已经破旧不堪,但信件却得以完好保存。是不是这些信件也和过去的那些人一样,等待着有朝一日被发现,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撕扯开……

陆舟道:“孙骁死后,孙授便接手了翰轩书画社。在查江大人失踪一案时,臣又查到梁州府悦来客栈的掌柜手下还有几间粮铺。从粮铺中搜罗的账簿可见,这几间粮铺曾向勉县罗家村运送大批粮食,这便印证了悦来客栈和罗家村屯兵有关。悦来客栈的掌柜是孙授的手下,而孙授则听命于方士弘。”

他将整桩事梳理一遍,总结道:“也就是说,荣海以复仇为目的,组建细作网,深入陈国。用伪造密信来坐实李家叛国之污名,而刘家向来和李家不睦,不用荣海挑唆,便趁此机会网罗不实之证,让李家再无反击之力。刘曹两家乍然发迹,手下人鱼龙混杂,荣海便又趁机渗透刘曹势力,借由刘曹在陈国的影响发展自己的细作网,戕害陈国百姓谋求暴利,开矿、屯军、发动兵变。至于方士弘,荣海给了他一个德王的身份,无非是想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同时还能借此吸引当年不甘前周覆灭的朝臣为自己所用。这是一招很拙劣的空手套白狼……”

但在先帝朝那种君不君臣不臣的混乱局势下,却没有人一个人看得清。

后面这句话陆舟没说,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因为心如明镜之人或许早就明白了,先帝既然放过了李家后人,其实已经从根本上证明了李家从未叛国,先帝是相信李家的,但他无能为力。之后刘曹势力做大,先帝病危,幼帝孱弱,朝中各方势力博弈。这样岌岌可危的境况下,李家旧案更无从提及了。

而今日陆舟在大殿之上将此案重提,一者,刘氏日薄西山。二者,皇帝真正强大起来了,他并不会被群臣左右。三者,诚如皇帝所言,清污浊之气,正冤者之名!

刘秉低着头溜溜走到大殿上,哭号道:“皇上明鉴,当年刘家主事者乃臣之父刘霑,这些事情臣并不知情。父亲当年作为驰援雁门关的领兵者,非但没有按时给予李家军支援,反而捏造证据,构陷李家军,实乃罪大恶极。臣刘秉在此向皇上请辞,刘氏退出朝堂,并为李家军建庙,日日为其诵经,超度亡魂!”

刘秉言辞恳切,他也在赌,赌皇帝不会对刘家赶尽杀绝。刘秉庸碌无为,刘霑一向对长子不喜。若非刘霑突然中风,主事刘家恐怕还落不到刘秉头上。刘秉做事瞻前顾后,但唯一的好处就是知进退。说的难听些便是胆小如鼠,不过刘秉并不在意,他想的只是保住刘家的根。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赵崇裕看了眼刘秉,轻嗤一声,朗声说道:“刘霑可不止构陷李家,他还鼓动大兴河船工闹事,预备打回京城呢。”

刘秉猛然抬头,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直冲头顶。果然……还是来了。

他瘫坐在地,虚汗浸透衣衫。

赵崇裕却在这时起身,缓缓走下台阶,行至大殿中央,同陆舟并排站在一起,环视众臣一圈,说道:“朕有言在先,今日众臣皆为主审官。恰好,朕也有一桩冤情,请众臣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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