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渐至,一年的尾声随着除夕的将至而悠悠回旋。
傍晚,祁终裹着毛绒绒的厚袍,趴在窗台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院中的花树一片一片掉光了枝丫,叹道:“哎,明夜就除夕了,怎么还不下雪呢……”
兰山地处偏南方,气候宜人,极少下雪,但自桐疆与人间交汇后,这里的四季秩序恢复如初,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有雪意,而不是只有呼呼过耳的刺骨寒风。
祁终失落垂眸,余光轻瞥后方整饬书案的沐耘,见他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扫灰,分外专注,似乎没有听见他刚刚的惋惜。
他好想陪他一起看雪啊。但祁终转念一想,猛然回忆起沐耘在扶风的十年里,似乎已经不喜欢观雪了,他曾经害怕雪落……可事过境迁,难道自己归来陪同,也不能解此心结吗?
祁终撑着脑袋,冥思苦想。目光漫步目的地乱晃,突然看见屋内炭火将熄,他见沐耘无暇顾及,便自己前去动手添火,保证室内的暖气。
无意间,他注目到旁侧虚掩的衣柜里冒出了一片红艳,好似嫁衣。祁终好奇走去,正欲拉开柜门,却被一道高大身影挡在眼前,阻止了他的窥探。
祁终仰望道:“这里面……藏了什么吗?”
沐耘轻咳一声,淡定道:“没什么,一些不要的破旧衣服,我等下就把它搬出去。”
“哦……”祁终迟疑应了一声,也不多想了,转而又问,“明夜就是除夕了,我们……要回家吗?”
“不回。”利落干脆的否定,听得祁终微微诧愣。
“为,为什么?是因为我还不是你们家的人,所以不能回去过年吗?”他有些敏感多想,目光暗沉下来,来到这兰山定居已快一年,可沐耘却从未提过身份礼数的事,起先,祁终也很疑惑,后来想到是彼此不重虚礼,所以默认结为道侣,就不必再按凡俗礼节搞得那么复杂,但现在沐耘的沉默不语,让他心里有些恼,不知在气什么,气他不尊重自己?可他又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没关心这些小事,说出来,连祁终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沐耘观察到他的情绪变化,忙活间,暗暗偷笑。解释道:“自然不是因此。别多心。”
“哼……你忙吧,我去做饭啦。”祁终恹恹回了一句,解下棉袍,准备去取围裙。
沐耘惊慌上前,摇头道:“不,不要。我来就好。你要是饿了,先吃桌上的点心垫垫胃,要是无聊,就去下一会儿单人棋打发时间……”
“哈!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他不甘反问。
沐耘一时哑然,偏着脑袋,轻轻点头。
“你!”祁终咬咬牙,丢下围裙,去了偏屋,扎红灯笼玩,他也就学会了这些手艺,能捣鼓半晌。
沐耘无奈浅笑,转身给那衣柜上了道锁。
……
第二日清晨,一年的最后一天。祁终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自然醒,一旁身畔,空落落的冷,让他的心一时也空落落的。他咕哝道:“奇怪,这人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难道熬个粥,他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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