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祁终听不得他这般令自己心碎的话语,忆起往昔憾恨与过错,他的悔与愧压迫在心,生怕再次失去能够解释清楚一切的机会,他迅疾翻开棉被,急吼吼哭道,“不是的!我,我从来都不想离开你!”
怀中猛然撞入一人,沐耘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可怜地哭求:“我当初什么都不知道,只记着临死前那份剜心之痛,隔世之后,神智尚未恢复,才会,才会对你一片恶语……我好后悔,我好愧疚……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恨不得毒哑那时自己,也绝不会说那样的蠢话来伤你的心啊!”
“呜呜……原谅我,我求你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我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了……连家也没有啊……”
沐耘突然怔住,这几句哭闹搅得他心中方寸大乱,怜悯也好,心软也罢,他的心无比难受,微颤的目光,无措到连焦距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
一个人深恩负尽,无依无靠,如何好好活?他猛然清楚了祁终的处境,落在自己耳畔的哀求或许并不是一种纠缠,而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全然告知以祈求一种安慰的可怜心愿。
沐耘皱眉苦思,他当初费尽心思地救挚爱回来,不就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吗?可是如今,这个好字又在哪里呢……此问如治病,诊而不医,无异于暗示他等死……
想起在时光逝去的往昔里,见过的他仓促的一生。
想起他心识里记得最深沉的一部分都和自己有关。
想起一路走来这么多年,彼此都心有缺憾。
想起他也是无辜之人,莫名沾染邪神,不得善终,想起那句痛彻心扉的“我爱你”
……
本就不是铁石心肠,沐耘的心早就动容,可却因情怯步,不敢再往前试探半分,如今清明一切,他又有什么不可释怀的?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不肯成全我们?为什么我们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低眉的那一瞬,沐耘听见他在塌下,痛哭脆弱的话音,再也不忍,伸手拉他起身,嗓音放得更轻更柔:“来,先起来……天不成全,我成全你。”
“什,什么?”
祁终惊愕呆滞在原地,由沐耘将他缓缓扶正身形,眼尾泪痕一片,通红的鼻尖,抽噎吸气。
沐耘有些糟心地抿了抿唇,取出锦帕,轻轻为呆呆的他拭泪,打趣道:“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哭?”
“……呜,沐耘!”反应过来的祁终,终于感到幸福降临的氛围,眨下眼中开心的最后一道泪,他高兴地扑入对方的怀抱,缱绻依偎,郑重其事道,“谢谢你,谢谢你还在……”
沐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欣慰浅笑:“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有伤未愈,把这碗药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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