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人类会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裴时清接上他的话,眉眼间全是漠不关心。
白星全身的血凉了一半。
他印象中的裴时清虽总是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实则内心善良有责任感,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他捏紧了手腕上的通讯终端,临行前方闻发了封加密信息在静静躺在邮箱里,上面只有三个字:说服他。
这条信息将他从险要放弃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坚持道:“我没有资格替您原谅某些人,毕竟巴掌不抽在自己脸上不知道疼,但这和那些普通平凡的星际公民没有关系,我们不该见死不救。”
裴时清静静地看着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白衍年的追授荣誉下来了吗?”
白星一愣,如实答道:“正在走程序,应该过几个月会落实。”
裴时清追问:“所以你开心了吗?”
白星:“当然不——”
他话音未落就见裴时清的五官动了,他眉头微微上挑,露出一个近似讥诮的神情。
白星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他沉默下来。
对已死之人而言,追授的荣誉就好比在枯木上张灯结彩,粉饰得再热闹也只是给别人看的,和这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对裴时清而言同样。
牵着他做人类的那根线早就断了,顾星野成了低他一等的同类,他的确没必要对一个毫不相干的种族产生同理心。
即便这个种族里有他曾经照拂过的学生,有他工作过十年的学院与同事……这些都随同他的进化一同被抹除掉了。
白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那裴教授——打扰了。”
裴时清轻轻颔首,目送他离开,自认为对待裴恕的故友之子足够客气有礼。
穿着人类军团制服的人影消失在监控下,臂上的军徽一闪:飞鸟挣脱荆棘的缠绕,振翅欲飞往星空。
关闭影像,裴时清扭头发现顾星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定定的盯着虚空中方才监控消失的方向。
裴时清探出触丝,端来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
储备粮太虚弱了,需要补身体。
顾星野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接过,而是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目光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坚定。
他说:“阿裴,我想去。”
浮在半空中的杯子晃动了一下,几滴牛奶溅在裴时清脚边,被探出的触丝飞速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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