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桌的宴席整整齐齐地摆在明堂中,梅韶坐在主位上,堂前空无一人,没有一个人敢来赴他的喜宴。
梅韶恍若未见空无一人的宴席,淡淡道:“开席。”
穿梭在酒席中的侍从们沉默地上着菜,冒着热气的菜肴随着日头彻底西沉冷得彻底,整整二十三桌菜没有被动一筷子,只有梅韶桌前的酒坛越堆越多,渐渐在桌前掩盖住他神情淡漠的冷。
成双的龙凤红烛烧了一整夜,没有断过一点,直到天光乍起,才燃尽最后一点星火,吐出最后一口虚弱的气息。
梅韶抱着白秉臣的牌位枯坐了一.夜,守着那对红烛烧尽,而手中的酒也只剩下最后一盅。
“礼成。”他轻声道。
不需要天地见证,不需要高堂允准,甚至不需要两个人相对,只要他们说过的红烛能燃上一晚,便是礼成。
屋外忽而传来推搡的声音,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乱了梅府一.夜的清静。
梅韶微微皱了眉头,就见随着一个人身重重地砸在门上,房门应声而开,刺眼的光亮打在梅韶的眼睫上,他却不躲不避,任又刺痛的眼眶微微发热。
“梅韶!你还闹不够吗?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立马带着你的兵去清城中匪寇!”一声暴喝当头而下。
眼前的白光散开,梅韶瞳孔微微聚焦,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淡淡道:“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少卿要是来喝喜酒?”
“梅韶!”郭桓想要上去抢下梅韶的酒杯,被温诚拖住了。
“梅相,今早城中之前出现的黑甲又重现了,您的人接守了平都的安防,却没有动手清缴,如今驻城军早就被陛下调入宫中,巡防军的那点人马根本不足抵抗,还请梅相出手。”温诚明显比郭桓冷静,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清楚。
“与我何干?”梅韶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盏酒,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盯着郭桓道:“听说那一日便是你们在朝堂上弹劾砚方的,现下还敢跑过来,是找死的?”
郭桓怔了一下,而后暴怒道:“要不是白秉臣求我们,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些破事?你想要我的命,那就来拿啊!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个的像是傻子一般自己往火堆里跳,我的父亲是这样,白秉臣也是这样……要是你们能自始至终地做下去,我还能夸你们一句孤勇,结果现在火烧旺了,你又不动了!你要是愿意让白秉臣前功尽弃,愿意让平都覆灭,那就坐在这里喝你的酒,做你的梦。我郭家就当站错了队,认错了人,不过是浪费了我一点时间,不过是白白搭上了我父亲的清名和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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