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元青低下头眯着眼睛又端详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呵,你要去见的那个人患有眼疾?这张脸稚气未脱,顶多算个清秀。哪有你容貌出众。”
“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喜欢的自然是柔弱无害的兔子,我这样的,脸上都刻着恨意。不换张皮,怎么近得了他的身呢?”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碗的边缘,低垂了眼,眸中潋滟一闪而过,似有怀念,又有恨意。
一炷香后。
“我这双手,一画可是百两黄金。便宜你了。你看看,哪里还要增补?”陈元青把铜镜推到他的面前,“这个眼尾要不要再遮遮。”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梅韶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有些不自在地侧脸,抬手抚过眼角,放下时碰到了自己的耳垂,他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么了?有破绽?”
“瑕不掩瑜。”梅韶顿了顿:“做完了就滚回家里去,让你父亲发现你偷跑出来,指定要打断你的腿。”
“真是没良心啊。”陈元青感叹了一番,“都到平都脚下了,你就不邀我进去同游?”
“可以啊。”梅韶懒懒地回道,“只要跟着你一路从岚州过来的人能准你进城。”
陈元青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他还以为自己离家出走的本事有了长进,没想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尾巴。
六年前,梅韶在岚州小住,还没有来得及过完夏天,平都就有消息传来。
梅家联合钱、柳、冯三家举兵临苍山之下,逼迫陛下,意图谋反。随后陈家就收到了梅韶父亲梅洲的书信,拜托陈家家主瞒住梅韶,别让他回平都。
那几日,陈元青过得很不安稳,他偷看了父亲和梅洲的信件,得知梅洲是在谋反事件败露之时偷偷送出了消息,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儿子。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谋逆之罪定下,朝廷必定会向各州颁布诏书,等梅韶知晓了这一切,会不会怪罪自己没有告诉他。陈元青深刻地发现,好奇心这种东西,有时真的会把人逼上绝路。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手贱。
思索了几日的陈元青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好兄弟的命更为重要,正当他打定主意瞒梅韶到底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约了梅韶出去,他留了一个心眼,悄悄跟过去看了。
在陈府外约着梅韶见面,告诉他消息的就是画上的这个人。
彼时平都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来等着梅韶,可他避着陈家所有人,当晚就走了。
没有看住他的陈元青很是自责,也想跟着去平都,却被陈老爷子拦了下来,他不甘心,私下里查过那个通消息给梅韶的人,打听到他是白家独子白秉臣的师弟。
“刚才着看画像上的人,我就觉得眼熟,虽说已经过去了六年,但是他的容貌也没有改变多少,当年告诉你苍山事变的人就是他,如今建州刺杀你的也是他,他是当今右相的师弟,一直要杀你的是白秉臣,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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