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人当真知晓自己是千重阁阁主,只怕此时绝不会是这番光景。
院中的两人俱都不语,一个静静地坐着,另一个则专注于轻轻帮这人将头发一点点攥干。四周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风拂过残荷,摇曳的枝蔓发出沙沙的响声,只闻桂花的甜香在空气中幽幽浮动。
这般过了一会儿,李惜花有些好笑地看着身边这个正盯着杯子发呆,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的青年,微微地顿了顿,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行过冠礼了没?”他问道。
思绪被打断,玄霄回神,却觉得这话听着奇怪,他分明已近而立,这人怎么会问他有没有及冠?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李惜花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好玩,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扬名立万,不过江湖可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
他的话音里流露出浓浓的怀念与无限的感慨,却不知为何还夹杂着一丝悲伤和歉疚,而这一番话说得就更奇怪了,听得玄霄满腹狐疑。
李惜花话音一转,又问道:“你学过剑没?”
玄霄顿时警觉,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可惜了。”李惜花说道。
玄霄虽然一直怀疑李惜花看出了什么,却并不敢确定,于是故作平静地问道:“有什么可惜?”
满意地看了看不再滴水的头发,李惜花将布往桌上一丢,继而站起身来:“我总觉得你如果学了剑,必定会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转头望向身后的人,玄霄问道:“为什么?”
李惜花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我的直觉。”
“……”
玄霄还以为这人会说出什么,结果居然是直觉,他从来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人竟说得这样一本正经、言辞凿凿。
准确捕捉到这人眼中闪过的一丝被戏弄后的恼怒,李惜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去把衣服穿好,估计一会儿请我们赴宴的人就要来了。”
玄霄默然,过了许久才道:“我没衣服。”
经这人一提,李惜花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被绑上山的,所以衣服多半是和包袱一起被山贼搜刮去了,而他记得自己那里有套衣服,还是上次淋了雨,临时到成衣店里随便对付的一身,后来洗干净了,正正好也不怎么穿。
他抽出腰间的折扇,徐徐展开,轻轻眯了下眼,而那一双眼睛本就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加之此刻眼底的戏谑之色,看起来俊美中透着一丝邪气。
“你若不嫌弃,我便借你一身,你要是嫌弃,那我也没办法,其实光着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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