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及腰, 好几日没有打理过。
司徒偃明差点崩溃,他捧碗的手都在颤抖,眼中布满血丝,像是几日几夜没睡, 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姜画又要离开了。
不同于上一次令他撕心裂肺, 这回他的心仿佛早就被钝器击打成泥,痛得麻木了。
“你再喝一口, 一定会好起来。”他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眼泪落在苦涩的碗里,泛起涟漪。
姜画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惧怕死亡, 因为有时死亡也代表着新生,他伸出手, 轻抚男人的面庞, 那原本英俊又棱角分明的面容有些枯槁,日夜不眠的坚守极快地摧垮了男人的精气神。
他叹息道:“夫君,你生病了……”他指了指司徒偃明的心脏,“这里, 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司徒偃明一时间没能领会他的话中深意, 只是重复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二次回溯时间依然要迎来相同的结局, 说什么认天命,他手指紧攥的力气之大,直接将药碗捏出裂缝,他不认!
他们好不容易解开误会过上幸福的日子,他太没过够!凭什么要认命?
他的眼中疯狂更甚,竟然对姜画道:“放心,只是睡一觉,你很快又会在我的怀中醒来,我会好好待你,不会再欺负你,用八抬大轿接你做我的正室。”
他做着下一次重逢的打算,他还会爱他若珍宝。
姜画眼中漫过泪光,从窗框上取走乌蹄踏浪送他的一支鲜花,低头轻嗅,怎么眼睛看不清,鼻子也不灵了?
其实他早就不执着于妻妾的分别,头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在相同的城主府邸,与男人模样无二的另外一个城主大人,冷面寒霜,待他非常不好,杀死了他的小马,他的孩子最后也没能顺利出生,那种深入骨髓的恨令他醒后冷汗淋漓,一度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大梦。
他已经……非常满足……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真正拥有一个孩子。
哪怕这具躯壳,经历大梦之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他想要告诉他的夫君,不要让他再做同样的梦了,他很累,很累……
面对着铜镜,司徒偃明正在为他梳发,插了银制的发簪,动作小心仔细,“这样好看吗?”他说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又问了一遍。
姜画握着冬月鲜花的手轰然塌落,花瓣砸在男人腿上,摔碎了露珠。
司徒偃明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他摸了摸姜画陷入沉睡的脸,不忍心放开对方的手,“等等我,我不想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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