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曲倚在雕花的窗下,看着思衿从进主持房门之后便一直没有个动静。
他不爱空等,偏偏这会儿又催促不得,便叫杵济去把许久不见的思衿的小师弟叫过来玩。杵济前脚刚回来,后脚便要去找小师弟,找了一圈之后回来,说:“主子您逗我呢,早些天小逸化就不在太和寺了。”
“不在太和寺了?”凌曲皱了皱眉,见光线热烈,便抽开扇子挡着太阳,“那就去把那个思什么的喊来。”
“您是说思湛么?”杵济支支吾吾起来,“思湛她……她……”
凌曲晃着扇子,只让光线碰到他的下颌:“嫁人了?”
“她死了。”终于,杵济说。
短暂的安静。
凌曲继续晃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哦……那倒是可惜了。”
杵济想了想,忽然跪在他面前,说:“主子您救救思湛吧!我知道您有办法救她的,您是毒修啊!”
凌曲沉下眸子看着他,片刻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杵济难得见到主子,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忍不住倒出来:“当日烧寺,思湛小师父半路折返,都怪杵济没拦着,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拦着,她也不至于死……”
凌曲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说话,一时沉默。
“主子,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的,但现在杵济不说也得说了。”杵济擦着眼泪,沙哑着说,“杵济活了这么些年,仿佛生来就跟着主子,可是我的过去却全然不记得。我一没父母,二没兄弟,连地下城的户帖上都找不到我的名姓。虽然我平日里不在意这些,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多少会感觉奇怪。”
凌曲看着他。
杵济继续说:“虽然同主子在一起很开心,但我总感觉我这条命是借了主子的。是主子让我能像常人一样自如地活下去。这一切,都是拜主子所赐。”
凌曲眸色幽深,语调也如静水一般:“你想说什么?”
杵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杵济知道自己是被主子从死人堆里救活过来的,杵济这辈子活得简单开心,从没求过主子什么大事,如今杵济斗胆,望主子拿杵济这条命,换回思湛小师父。”
凌曲挑眉道:“如果我说不呢?”
他垂眸看着杵济,八年的光阴,当初那人模糊的神情已然在杵济脸上寻找不到踪迹。
的确,人死了,纵使能用毒蛊吊命,也回不到最初的神貌。
活着的,是彻彻底底另外一个人。
“大晋三年,你母奉命照料娥兰皇后。大晋五年,娥兰皇后诞下一子。大晋十年,僧军入犯,你母亲誓死捍卫皇后母子,最终葬身火海。而你的父亲随晋光帝上阵杀敌,早已死于乱军之中。”凌曲用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
“这一切,我都不曾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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