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星哭丧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他撕了些衣料围在脖颈之上,又胡乱用衣裳把自己裹紧,起身淹着兀溪往下游去。
水尽处应该有人家,眼下得先找个地方修养一下。
此次闭关之前,沈长星故意将闭关的消息放出去,闭关之地也宣扬成了忘忧谷。
好在早有准备,不然若是被那些正道中人仔细查起来,他修行的地方一定会被泄露。
这些日子闭关该也有月余,魔界也不知如何了。
明月光穿过枝叉照着小小的人,原本就不平坦的路走得异常艰难。
从泼墨长夜,到天际泛出鱼肚白,沈长星走了整整一夜,眼皮发沉,腿愈发重了许多。这样的身子,既不能回忘忧谷去,也不能在外头多逗留。
水尽处是一座小镇。
街上的包子味儿飘香十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唯有沈长星衣不蔽体的,窘迫十分。
他扶着墙,坐在巷口的石阶上,小腹几乎要凹下去,他好饿,既没有灵力也没了体力。
不远处是一条比他还大的黑犬,地上的破碗中是茶楼主人刚刚放下的一个肉包子。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还愈发响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长星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这句话的的意思。
想当初在忘忧谷的风月楼是何等的风光,吃的是玉盘珍馐,穿的是锦衣华裘,哪里会想到如今还不如一只狗。
“狗兄,你看你如此壮硕,就可怜可怜兄弟,将这包子让与我吧。”
沈长星说罢,起了身正要过去,那黑犬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沈长星被吓了一跳,好歹这狗被拴着才没咬伤人。
犬吠声惊动了茶楼的主人,不多时一个年余四十的男人腆着肚子走了出来。
“青天白日的胡乱叫喊什么,谁也没亏待过你。”他低眉扫了台阶下的狗一眼,又转而将沈长星打量一番,末了撇撇嘴道,“哪儿来的叫花子,咱们这儿都是雅士名居,快些离开,莫要搅扰了公子们的兴致。”
沈长星听这话心里直咋舌,从前不知道,如今想来这狗眼看人低大致如此。
当年魔界所到之地,可还没有敢这样与他高声说话的人。莫说高声,只怕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那男人刚说罢,从茶楼中出来个小厮,一把拎起沈长星就要往远处扔。
“诶诶诶,我自己会走!”沈长星挣扎了两下,人落在地上,他看了那茶楼的匾额一眼,高声道,“什么雅士名居,我看都是些道貌岸然,金玉其外之人。”
这话十足的不招人待见,那茶楼的主人眉毛一动,身前的小厮立马会意:“你混说什么!”
一把巴掌扇正要过来,却突然间被人扼住了手腕。
“谁敢……阮公子?”小厮看见身后的人,突然没了刚才的气势,忙退后了几步,低声道,“惊动了几位,小的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那身后的男子也不恼,只浅浅勾唇,和声道:“开门做生意,别为了一个孩子坏了心情。”
沈长星这才瞧清了这人的脸,别的不说光是这薄唇桃花眼就十足的出挑。
那小厮方才叫他阮公子,又是一身白衣,莫非是天伏山的二弟子阮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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