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盛永远忘不了那年的那个雨夜。
那天他碰巧落单,被十几个人堵在小巷子里。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有备而来还带了家伙,雨势又大,雨幕里的人影欺身靠近,程盛才能勉强看清,很快身上就被戳了几个窟窿。
好在,他从小被打出了经验,知道怎么避开要害,否则就不会有后来遇到许路遥的事了。
堵他的那些人,有几个他看着眼熟,是隅城最大夜总会的老板刘哥的人。程盛跟刘哥原本无冤无仇,近来恰好就有了交集。大约是半个月前,阿吕喜欢上了刘哥会所里的一个姑娘,他陪着阿吕去要人,刘哥却不肯卖他这个面子。
程盛是极好面子的人。
隅城最大的夜总会,一晚上进进出出多少人。
刘哥在那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程盛哪里肯依?
当晚,程盛就带着阿吕在会所外守着刘哥,把人扣住,第二天晚上算着时间,趁着会所最热闹的时候,把的刘哥绑缚住手脚,丢到会所大堂里去。
如此,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怪不得找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堵程盛。
干他们这一行,能躲能逃是活命的关键。程盛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在包围圈里破出一个缺口冲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借着夜色与雨水,掩饰掉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的伤,跟在人群里混进一个看上很不错的封闭式小区。
小区里,每一栋楼的每一层都装了监控,程盛知道,自己像只落汤鸡一样地游荡在楼层里,势必引起监控室里保安的关注。因而他没有走进楼栋,而是小区花园里找了棵树,在树底下盘腿坐着,仔细思考怎么阿吕他们来这里接他。
他暂时没有想到什么的好的办法。
手机在刚刚的打斗中被砸得粉碎,他一身狼狈,又是雨水又是血水的,也根本没有办法向路人借用通讯工具给阿吕他们打电话。
雨滴又大又密,打得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昏昏欲睡。
在陷入昏迷前,程盛似乎看到有个人打着伞蹲在自己面前,拿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自己,仔细看了看。
他听见那个人清亮的声音里是外强中干的强自镇定:“喂,你怎么伤成这样啊!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小伤,不用去医院。”程盛迷迷糊糊地抬手扯了一下那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帮我给阿吕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阿吕是谁?你的朋友?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35——”程盛只说了三个数字就顿住了,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话音刚落,他拉着人家一角衣袖的手松松垂下去,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程盛睡在一张干燥温暖的大床上。他的衣物被尽数除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缠在胸口的绷带,发现绷带上的蝴蝶结比公司里负责给大家治疗轻伤的兄弟,打得要好看得多。
“醒了?”
大概是因为伤后虚弱,敏锐度低得过分,一直到有人出声,程盛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便翻身坐起。
当他忍着伤处剧痛,翻身下床,看见的是一张白皙清秀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正用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不满地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儿,才指着绷带上洇出的血色,没好气地说:“我家的绷带已经被你用光了,你自己出去买一些回来,我重新给你包扎。”
以前,程盛的防备心很重,很难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可是跟许路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听话地打着伞出门去找药店买绷带,出去买绷带就算了,他竟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乖乖地又走回了许路遥家,乖乖由着他重新包扎自己身上两处挣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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