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医院灯光冰冷的长长过道,一头闯进浓稠的夜色里。在夜色里横冲直撞,不知道走了多久,方云晚把江修带到了海边。
一轮红日一点一点从海平面跳出来。
方云晚握着江修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兴奋地告诉他:“哥哥,太阳出来了!”
……
一夜好梦,方云晚醒来时,睁眼便看见江修苍白而清俊的脸,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江修的脸,凭着真实的触感,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江修捉住方云晚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吻:“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更辛苦。”方云晚轻声说,“谢谢你,那么辛苦还是坚持下来,没有放弃。”
江修将方云晚拉近些,伸手箍住他的后脑,将人推到自己眼前,飞快在他唇上啄吻一下,沉声道:“小晚,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不管能有几年时间,我都觉得很知足。”
“我也是。”
江修的气息一步步贴近过来,方云晚眼角上扬,是飞扬欢欣的笑意。
一双唇苍白晦暗,一双唇红润柔软,唇齿相依间,不分彼此。
江修出院那天,宋铮的判决书下来了。他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协助性质组织洗钱等罪名遭到公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这事是宋启君来接江修出院时,在电梯里接到律师的电话,顺口告诉江修的。
方云晚原本觉得十五年的刑期未免太短,可想到那日去送程盛的那些精壮的花臂大汉,又觉得,兴许十五年后,对于宋铮的惩罚才算正式开始。
电梯门打开时,江修对宋启君说:“有朋友来接我们,您不必一直陪着我,现在赶去见宋铮一面,也许来得及。”
排队等着上电梯的人不少,宋启君边帮江修挡着人流,防止有人不小心磕碰到他,边说:“不去,去见他做什么?我是特意来接你回老宅,你小时候住的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到家就能休息。”
“我回自己家。”江修回答果断。
宋启君脸色僵了僵,还是耐心地劝他:“你身子还弱,老宅有人能照顾你。”
大病初愈,江修走得不快,方云晚挽着他的手臂慢慢跟着。听到宋启君这话,江修转头与方云晚对视了一眼,依然拒绝:“不必了,家里云晚都安排好了。”
江修像是一块油盐不进的钢板,宋启君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忽视,不是此时三言两语可以挽回的。
他放下身段,坦诚地面对问题:“小修,之前是我不对,我确实是个不负责任的长辈。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我百年之后,颂文也无人可以托付。你能不能不要生外公的气了?”
三个人已经走到住院部外,江修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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