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点了点头。
他躺在宽大舒坦的大红色弗洛伊德塌上,在柯姝暗示下逐渐放松身心,平躺在柯姝塑造出来的细沙上,由意识的海浪时轻时重地拍打身体。
苏蘅感觉自己的双腿、两臂、躯干、脖颈失去了知觉,呼吸幅度都变轻了,像软塌塌的史莱姆横陈在塌上,随着柯姝的意志调整形状。
他凝视着柯姝手中的蜡烛心跳动的火光,像是回溯生命长河中燃烧着的散发微弱光亮的自己。
苏蘅变成了柯姝手中的提线木偶,处于不受质疑和无法反抗的权威地位,柯姝才有信心卸去伪装。
她带着恨意睨着砧板上任人摆布的苏蘅,他脸上每一处与靳裴琛相似的地方都让她感觉触目惊心,看到靳卓斯和苏蘅搂抱的照片更是让她愤怒、恶心得恨不得呕出胃来。
柯姝和靳裴堔是没有感情只谈利益的协议结婚,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又实在想拥有孩子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于是就在滨阳一家福利院视察时领养了一个叫“赵锐”的天赋奇佳的小孩,改名为靳卓斯。
但是靳卓斯非常抗拒来到新家庭,一被别人拉住手就愤怒地重重甩开,然后像炸毛的刺猬一样蜷缩在角落,抵抗任何人的接近。
福利院这时才支支吾吾地说,靳卓斯因为之前领养家庭受养父毒打,精神有点自闭,不过福利院的小孩情绪不健康也挺常见的。
柯姝正是醉心于研究心理的学者,人的心灵是广袤深邃的内在宇宙,她在人性中艰难探索、披荆斩棘,又从中收收获无数乐趣和宝藏。一个漂亮聪颖的小男孩,还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亟需治疗,和她如此有缘分,这不就是上天专门给她准备好的孩子吗?
柯姝像对待烈性的千里马,她对这种事总有无穷的耐心,最后靳卓斯耗不住疲惫和饥饿昏睡过去,打了营养液补充能量后,柯姝把熟睡的靳卓斯带去了京市。
期间好像有个小孩给她打电话询问赵锐的近况,这个名字和靳卓斯已经没有关系,她随口应付两句就挂了。
她准备好把医者学者的慈悲怜悯和初为人母的关怀爱护,全都倾注到靳卓斯身上。她细心为靳卓斯梳洗打扮,脸蛋漂亮得像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点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靳卓斯醒来后注意到陌生的环境,在房间里愤怒地咆哮嘶吼、摧毁眼前看到的一切装设,快跑出去时被靳裴堔揪住抱回床上。
这很正常。柯姝想,治疗过程中病人有时做出攻击性行为再正常不过。只要她通过专业方法耐心治疗,用日常的关心爱护慢慢感化,靳卓斯的病一定会痊愈的。
之后是什么来着?柯姝举着蜡烛让苏蘅用力吐气,自己也看得眼睛犯花。
之后她好不容易实现了二十多年的梦想,终于收到了哈佛心理学硕士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正处在收养靳卓斯第一年的档口上,两个她都不可能放弃,权衡之下决定带着靳卓斯去国外一边学习一边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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