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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鸣玉尚未完全清醒,再度闭上眼,胡思乱想道:自己曾答应过那孩子,等珑园的荷花开了,就带他去划船游湖,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

床畔忽然悉簌一响,似是衣料在与凉席摩擦。有根温热细长的手指落到他的眉上,沿着它的弧度划过去,又慢慢划过来。温鸣玉忍不住微微笑着,抓住对方的手腕,问道:“很晚了吗?”

“不晚。”何凌山的声音答道:“才刚过七点半。”

把眼睁开后,温鸣玉发现对方靠在床头的帐子中,难怪方才没有发现他也在。那帐子是雪青色的,何凌山洁白的面庞依偎在软缎堆里,宛如被夜晚的云簇拥的一小轮月亮。他俯下/身,在温鸣玉眼睛上亲了一下:“睡了一觉,好受一些没有?”

“嗯。”温鸣玉发出一道鼻音,显得懒洋洋的。何凌山觉察出他精神仍不是很好,便坐在地板上,手肘支着床沿,一动不动地看他。温鸣玉打趣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变化?”何凌山也笑了:“月亮每一晚都有变化。”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一下,疑心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是否会显得轻浮。温鸣玉却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撑着床起身,说道:“是啊,月亮每一晚都有变化。”何凌山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可温鸣玉不做解释,径自换好衣服,转进一边的浴室里。思索半晌仍得不到结果后,他放弃了,转而问道:“你怎么回了珑园?”

温鸣玉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在山上待久了,也会无聊的。”很快他从浴室出来,脸上湿漉漉的,挂着几颗水珠子。他一面用手巾擦拭,一面意味深长地盯着何凌山:“怎么,还没有把我藏够吗?”

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忽然被拆穿,何凌山的脸火烧似的烫起来。不过醉酒的时候,更过分的事他都对这个人做过了,眼下不仅不怎样害怕,还拖长声音唔了一声,仿佛是对那问题的一种肯定。温鸣玉果然只是摇了摇头,走到镜子前整理领口,并没有与他计较的打算。

何凌山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温鸣玉回过头来,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忽然道:“上次你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岳尚英仍旧好好地领着他父亲的兵,想必是找到借口将阮令仪敷衍过去了。”

“嗯。”提起尚英,何凌山有些缺乏兴趣,只盯着镜子里交叠的两个人看:“不过我的舅舅已经起了疑心,他瞒不了太久。”

温鸣玉笑了笑,道:“那很好,我这里有一个人,你带给岳尚英,让他亲自交到阮令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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