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瘦子半天都没有说话,一对眼珠子在渗着血丝的眼眶里乱转,直至被何凌山扫了一眼,才缩起头道:“我这猪脑子,哪想的出什么计策,不过就是让人埋伏在您回去的路上,伺机动手罢了。”
“埋伏。”何凌山笑着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只有预先知道我的动向,才能设下这场埋伏。你身在晋安,在燕城又没有靠山,我的一举一动,难道是你算卦算出来的不成?”
他的嗓音宛如被冰雪浸过,坚硬冰凉的,听到耳朵里都教人打哆嗦。瘦子嗫嚅几下,刚迸出来一个“我”字,何凌山的鞋底就再度盖上了脸,这回他没有留情,直踩得脚下的人五官移位,脸色青紫,才道:“给我照实交代,再想撒谎,我就让你想死都死得不容易。”
一个人无论是太丑或太美丽,都会受些轻视,丑的嫌他没有脸面见人,美的又以为他在人前只靠一张脸面。这几名烟贩子方才见何凌山第一眼,纷纷起了这种轻视之心,以为他是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眼下瘦子是明白自己大错特错了,何凌山折磨人时,眼都不曾多眨一下,神情甚至是冷漠的,一种见惯生死,平淡麻木的冷漠。
瘦子再也招架不住,眼泪与血迹乱七八糟地涂满了整张脸:“何老板饶命,我说实话,我什么都说,请您高抬贵足,放我一马!”
不等何凌山撤去力道,他便磕磕巴巴地开始交代,说是几天前有人找上门来,想和他做一笔交易。依照那人的说法,只要瘦子配合他除掉温家现任的当家,往后瘦子想在燕南做生意,尽可以畅通无阻,不受任何干扰。除此以外,对方还会付给他一笔丰厚的酬金,瘦子已经收到了其中一半,光这一半,就有四十万之多。
瘦子当然无法拒绝这笔横财,可他又实在胆小,不敢一人独自承担惹怒温家的风险,这才召集朋友,共同谋划了这场刺杀。何凌山当日的行踪,也是那名与瘦子做交易的神秘人透露的,更巧的是,瘦子接到情报的时间,恰好就在那几名大干事离开珑园的不久之后。
尽管自己早就与许瀚成做过这种猜测,但猜测与亲耳听到是两码事,何凌山心头紧紧一缩,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问那瘦子:“与你做交易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模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个子不高,扁扁的脸。”瘦子描述了一番,自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有些讪讪的:“不过看他的打扮举止,应当不是真正作主的人,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倒还算准的。”
何凌山原本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随口一问,不指望得到什么结果,因此只道:“你再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其他可记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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