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安静地看着他。
霍博远试探着把手贴在苏棠的脸上,一滴眼泪沿着他的眼角滑下来,滴在霍博远的手指。
“对不起,”霍博远俯身亲了亲苏棠的嘴角,语气中满是疼惜:“对不起宝贝。”
“别说这个,”半晌后,苏棠才开口,声音很难过:“你说对不起,会提醒我想到,你也是霍家的人。”
霍博远握着苏棠的手。
“这十几年…”苏棠声音晦涩,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想了想,又笑了。
“你说,我听着,好吗?”霍博远盘腿坐在床边。
苏棠摇摇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这句话是苏鸣曾经告诉他的。
有些情绪,你想说,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十几年的颠沛流离,内心的焦灼与苦楚,岂是一两句话就说的清楚的。
许平和唐婉对他视如己出,最开始被许平带在身边,他很长时间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夹菜,唐婉以为是自己做的菜不合他的胃口,然而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苏棠一直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家。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麻烦,成年以后,即使医学生学业繁重,他还是坚持做兼职,因为他不敢要许平给的零用钱。
他觉得自己不配。
他曾经无数次扪心自问,为什么唯独他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后来他说服自己,命运让你承受这些,或许总该是有些意义吧。
可是时至今日,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暗自咬牙撑过的黑暗,那些无法言说的痛和伤,原来不过是有钱人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
从此,他们还过着从前一样的生活,一切都不曾改变,可是另一些人,一生都因此毁了。
“你出去吧,”苏棠侧过身去,背对着霍博远:“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让我陪你,好不好?”霍博远问。
苏棠闭上眼,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别了吧,我不想…恨你。”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苏棠觉得身体极度疲惫,可是却始终无法入睡,他的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梦里一会儿是十几年前苏鸣被抓的那天,家里混乱得不成样子,一会儿是苏鸣从霍家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向他的那一眼。
他梦到苏鸣红着眼,怒吼着问他为什么不相信他,那样子太可怕了,可是他却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梦,因为他知道,苏鸣不会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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