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幻舟和杜尽深依旧落在后面。
程幻舟低着头,视线完全集中在脚下的石阶上,小心翼翼地避开石阶上破损的地方。
然而走了没几步,却蓦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去路。
程幻舟抬起头,见杜尽深侧着身停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伸出了一只手,是想牵着他扶他一起走的意思。
程幻舟初中的时候右脚踝崴过。
是有一回他不小心踩空了学校操场的台阶,本来并不算严重,但因为他那时年纪小又爱动,还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伤,所以那只脚习惯性扭伤过好几回,落下了病根。
那会儿程幻舟着实过了一段憋屈日子。
家里每个人都着急着他的脚,不许他出门不许他玩激烈运动,到了学校也有杜尽深时刻虎视眈眈地盯着,走哪儿都搀着,生怕他一个不当心又把那只负伤多次脚给崴了。
现在杜尽深那只手在半空中孤零零地停留着。
程幻舟跨在下一格台阶,双手插兜,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过了几秒,杜尽深把手收了回去,转过头,一言不发,继续往上爬。
程幻舟默默跟上。
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开车回市里的时候正巧还碰上一起车祸,堵了个把小时。
于是程幻舟和杜尽深自然而然地又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饭。
杜伯伯熟练地搬出一个家庭自用火锅,叫保姆洗了点干净的菜,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涮肉吃。
吃着吃着就难免喝起了酒,程幻舟被灌得浑身发热,走路摇摇晃晃。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趟完全是被二老算计了。
两个长辈难得把他们逮回家里,怎么肯轻易放他们走。
小时候他和杜尽深住过的房间仍好端端地保持着原状,被子都是现成铺好的,有一股晒过阳光的温暖气息。
都细心安排到了这份上,程幻舟自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便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
杜尽深喝得比程幻舟还多上不少,已经在隔壁房间躺下了。
临睡前,贺晚鹃亲自端了一杯蜂蜜水给程幻舟,程幻舟连忙道谢。
贺晚鹃微微一笑,柔声说:“你这孩子,这是还把我们当外人呢。”
程幻舟讪讪。
“没事儿,慢慢来吧。”贺晚鹃倒是浑然不介意,慈爱道。
“明天我和老杜一大早的飞机,去见个朋友顺便旅游几天,跟你说声,明早看到我们不在的话千万不用意外。尽深今天喝得多,明天起来恐怕要难受,你多照顾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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