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帆眼力通透,看出林千的抗拒,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林千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坐在一边的温阳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甚至偷偷踮了脚,伸长脖子在努力望着什么。循着他的视线而去,越过一个个交错的肩臂,尽头的温知寒正低着头同秦助说话,手指不时比划一下,神情专注。
其实除了温阳,在场还有不少omega悄悄投去目光,心弦浮动,如果不是公共场合,可能大家的信息素早已打得不可开交。几秒后,磁场源温知寒抬起头来,目光随意地一放,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和全场那个最小的、来回垫着脚的孩子对上眼神,然后奇妙的情感牵连悄然作祟——
温知寒笑了。
林千像一个旁观者,将这对未相认父子旁若无人的对视尽收眼底,他拾起一杯凉水往喉咙里灌,望着温阳的侧影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他其实没想一辈子瞒着温阳,温阳那么聪明,八岁会信他的鬼话,十八岁可不会,或者十六岁,十三岁,甚至有一瞬间林千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谎言就已经被戳得稀碎。
“爸爸。”
“爸爸?”
林千如梦方醒,目光重新聚焦在温阳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地摆了摆微微脱力的手臂。
“怎么了?”
温阳抓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我想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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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林千领着温阳去往位于二楼的洗手间,此时人多在一楼,显得四周尤为冷寂,林千心不在焉,一路不声不语,一大一小两道脚步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碰撞出悠远的回声,直到温阳忽地停住了步伐,仰头问:“爸爸,你不开心?”
林千回神,哭笑不得地伸手捏捏他的脸:“哪有在人家葬礼上还开心的。”
“哦……”
温阳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又歪过头来。
“爸爸,我知道今天是谁的葬礼了。”
“嗯?”
温阳语气笃定:“他是爸爸你的公公。”
一瞬间林千像是肚子忽然被人打了一拳,嘴角整个僵住,手心也不由自主地渗出了汗。他再看温阳牵着自己的手,已经不是一个肉乎乎的小手了,而是FBI冰凉的手铐。
稳了半晌,他一句企图蒙混过关的“瞎说什么呢”刚悬到嗓子眼,温阳就又更加笃定地补充道:“还有,那个叫温知寒的叔叔,其实是我大伯对不对?”
林千:“……”
跳楼机都没这么刺激的。
“不对吗?”温阳看着林千的反应,“可你说我要叫爷爷,又不是你的爸爸,那只能是我另一个爸爸的爸爸啊,刚刚那个叔叔也是爷爷的儿子,所以他一定就是我那个爸爸的哥哥,那不就是我大伯?”
温阳头脑清醒,有理有据,林千对着他这一大串流利的、宛若绕口令一般的推断敬佩不已,随之却发现了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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