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日又一日压抑着自己,终于在某个无知无觉的时刻入了魔,以至于竟生出这样的狂想,和妄念吗?
还是这是现实吗?是他这具躯体所存在的现实,还是某个平行的他作为多余存在的另一个时空吗?
“黎……里……”
那声音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很轻很轻,像是怕惊到了他,很低很低,是长期没有使用造成的嘶哑。
这一声好像唤醒了黎里的勇气,他猛地转过身去,明明动作快到有些惊诧。
可却又好慢好慢,一切都变得好慢好慢。
黎里转身的动作,与每一个平日没有什么不同的因风晃动的窗帘,白色的病床和被褥,还有从余光的隐隐一瞥缓缓进入到黎里视线中央的江景迟笑着的,同样湿润着的眼睛。
竟真的不是他的妄想吗?
这是黎里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浑浑噩噩地走到江景迟的病床边,单膝跪下,温柔又温柔地触碰江景迟的眼尾,很轻很轻,像是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
江景迟很艰难地一点点地握住黎里的手,将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是梦,黎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黎里瑟缩着想缩回自己的手,被江景迟握住挽留,黎里一下子僵住,克制着自己下意识抽离的动作,乖巧地将手指重新放回江景迟的手掌心。
是暖的,是可以回应他的江景迟,这一刻黎里终于如梦方醒。
黎里已经等了两百一十三天,他以为还要等第二个,第三个,第很多很多个二百一十三天,才能等到江景迟再叫一声他的名字,才能弥补自己从前种种怯懦造成的缺憾。
没想到这么快,只要二百一十三天,二百一十三个日夜而已,江景迟就回来了。
黎里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它来得及太好太快,一时间惊到了黎里,他该如何对待这份宝藏,他现在是不是发丝散乱,形容枯槁,衣装也不得体,他会不会已经老了许多,江景迟会不会不太适应这样的他。
黎里瑟缩着,想去做些什么,笑着,光鲜亮丽的再度出现在江景迟面前,完美这一次重逢。
可江景迟只是轻轻地拽一拽他的手,没有用太多力气,他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顷刻间就被剔除得干干净净,他重新将手放进了江景迟的手心,重新缩回了阔别已久的温暖的巢穴。
他想说,江景迟你别说话了,你看你声音都哑了;他想说,江景迟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之前不懂得珍惜;他想说,江景迟你来得一点儿也不晚,我甚至从没想过我能这么早就等到你,我以为要等我变成了一个头发日渐稀少的中年大叔,或者是一个皱纹满脸的老头的时候,才能听到你呛着嗓子,用苍老的声音喊一声我的名字,喊一声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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