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想,这就是楚明远的“对不起”吗?他怎么觉得这是更酷烈的一种惩罚。
张扬一行人到达医院时,楚明远已经被先一步推进手术室。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倒映在张扬眼底,是另一层无边的血色。
楚明远的父母和心外手术专家随后赶到了医院。
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儿子做的事情,又或者是估计江景迟在场,没有对张扬发难。
手术室连连下达数张病危通知书,六个多小时已经过去,手术室大门禁闭,没有任何消息。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即使身体已经濒临陷入保护机制的睡眠,张扬也依然强撑着清醒。
他既盼着那扇大门打开,又没有勇气接受医生朝着他摇头的可能性,哪怕黎里一直在旁安慰他,江景迟已经请来了国内顶尖的专家团队,并且那颗子弹险之又险没有直接穿过楚明远的心脏,好结果的概率很高。
很高,也许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的确已经算得上很高,但张扬如何能够承受这百分之五的失误。
皮肤沾上楚明远血液的粘腻触感依旧挥之不去,即使黎里已经帮他用热毛巾擦了很多个来回。
楚明远的父母早已经走了,他们将病危通知书的签署权利全权交给医院负责,对这个血脉相连的儿子没有表现出一分在意,哪怕是表演出来的在意。
里面躺着的那个生死不知的人是个疯子,可张扬没法否认那也是疯魔般爱着他的人,那也是他爱的人。
他们曾是,他们原本可以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黎里,你先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就可以。”
张扬看黎里陪着自己折腾,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被楚明远带走时,他眼见着黎里被摔到墙上,挣扎着没能起来,再见面就已经坐在轮椅上,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黎里的情况。
他能看出一旁江景迟的心焦,五个小时内对方劝了数次,让黎里和他先去休息,自己会守在这里。
只是张扬不愿意走,黎里也坚持要陪着张扬。
想来也是无妄之灾,江景迟最在意的人,黎里因为楚明远受伤,他和黎里却还得在手术室外陪他守着这位罪魁祸首。
如果楚明远也能和江景迟一样考虑他的感受,他们何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
可这样考虑人感受到江景迟却还是阴差阳错和黎里分开了。
张扬只能叹一声世事无常,各有宿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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