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仿佛被人砸了一拳,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翁施像一根柱子,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翁施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眼珠子迟缓地转了一圈,第一眼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
——在医院啊。
他动了动手指,惊动了趴在床边的人。
宋尧立即站起身,一只手臂撑在他脸颊边,俯身问道:“醒了?”
翁施缓慢地眨了眨眼:“我怎么晕了?”
“嫌疑人的刀恰好割破了你之前手术的位置,”宋尧眼神晦涩,嗓音暗哑,“医生初步判断你之前的那次手术,没有把腺体彻底切除干净,新伤引出旧伤,身体激素水平严重失衡。”
翁施点点头:“这样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竟然还有这么操蛋的事儿,那老头割哪儿不好,非要割他后脖子,讨厌的很!
紧接着,翁施瞳孔一缩,从宋尧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宋科长知道了?知道我切除腺体的事情了?
宋尧也是在傍晚时分才收到了那份血检报告,报告显示从翁施的血液中检测出了极其微量的、属于Omega才有的体酮素;与此同时,医院这边经过彻底检查,在翁施后颈伤口中发现了残留的腺体组织。
卓致文借着翁施的伤情,申请了调阅加密档案权限,翁施的个人档案中,“是否有过重大疾病”一栏中赫然写着,曾经做过Omega腺体切除手术。
病房里只看着一盏床头灯,宋尧低垂着头为他掖被子,微长的额发搭着眼睫,翁施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老师,”翁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忽然生出了几分没由来的慌张,“你……我、我……”
想解释,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要怎么解释。
他没有刻意对宋尧回避隐瞒什么,但他确实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十五岁那次事故后,翁施出院后返回学校,同学们纷纷好奇地探究你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手术、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腺体了……那是翁施最敏感、最压抑的一段时光,他还没有从地震的惊惶中走出来,就要面对身边无数人的无数个问题。他无法继续留在Omega寝室,搬到了属于Beta的楼层,新舍友们打趣说你真的变性啦?你不会某天夜里突然发情吧?那我们可惨喽!
翁施知道同学们都没有恶意,他们都不是刻意攻击他,但正是这种无心的调侃才让他最难受,甚至连一个能够愤怒的发泄点都没有。
初高中时代的孩子们有着无限旺盛的好奇心,对于性别意识前所未有的强,一些捣蛋且早熟的男孩常常把一些不入流的黄色笑话挂在嘴边,翁施成了他们玩笑的对象。翁施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异类,Beta拿他开玩笑,Omega也拿他开玩笑。
高年级的坏学生听说他摘除了腺体,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感受不到Alpha的气味了,弄来Alpha信息素仿制剂,洒在他的书桌抽屉里、喷在他的座椅上,Omega们纷纷捂着鼻子起哄:“翁施都没有腺体了,还勾搭Alpha,身上都是味道!”
翁施总是沉默,他想算了算了,大家都没有恶意的,就算了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