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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倒霉蛋圈腿坐在颜鹤径斜对面,此时正抽出一张牌甩在中间,沙滑,牌顺着到了颜鹤径脚边,有点像故意。

“我又没苦练过。”

他的声音像很低,像一只飞蛾误入灯罩里,振翅乱飞,冲得肢体快成碎片时发出的哀鸣。

宗炀没有告诉过颜鹤径,从那晚在隧道中同颜鹤径说分手,他就成了一只飞蛾,永永远远困在一方昏暗、灰尘飞扬的灯罩中,世界忽然缩得那样窄,却能把每一件事情看得好清楚,宗炀时至今日也能飞出来。

“那我们再多赢点。”颜鹤径倾身看云来的牌面,“我帮你看着。”

我们,我们。宗炀想把这个两个字吞进嘴里,嚼成碎片。

林少的烤肉技术极佳,人人赞不绝口。他妈妈以前在街边摆烧烤摊,从小他就在摊边支一张小桌写作业,鼻孔受香味日日浸染,久而久之也学到烤肉的手艺。

后来玩游戏喝酒,颜鹤径抽了四次陪酒的牌,有人喝酒他得跟着喝,颜鹤径微醺,有些口无遮拦,说话也不自觉提高音量,云来按着他的手,慌忙说颜哥颜哥你不要再喝了,你喝得已经很多了,我帮你喝。

让人帮喝酒,颜鹤径觉得不太有面子,就挡开云来,云来却来抢他的杯子,颜鹤径攀着云来的肩,说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了啊?你那酒量还来逞强。于是云来面上一红,垂头不语,颜鹤径不清醒,失去分寸,忘记了收敛动作,便跟云来很亲。

旁人看颜鹤径酒量好,也都来灌他,颜鹤径来者不拒,有人让他找人拼酒,颜鹤径晃晃手指,对准宗炀。

“我要你来。”

宗炀二话不说,举了酒瓶昂头,棕黄酒液从嘴唇流下,钻进衣领,眼睛一直盯着颜鹤径。

颜鹤径惊诧,忽觉宗炀的陌生,想逃开宗炀的注视。宗炀扔掉手中酒瓶,表情挑衅,说:“颜老师,愣着做什么,你喝呀,难道需要小男生给你挡酒吗?”

吃完肉,喝完酒,约着明早冲浪,众人纷纷散去,颜鹤径喝得云里雾里,还想自己骑车回家,被云来拽下车:“哥,我载你回去。”

宗炀及时出现,揪了颜鹤径衬衫的另一角,说:“我们一起回去,还麻烦你做什么。”

“我回家也要路过颜哥的家!”

颜鹤径没等两人再争辩,主动坐上云来的车的后座,双臂一挥,大声说:“云来,我们出发。”

宗炀觉得颜鹤径根本没喝醉,脑子还清醒得很。

两辆电动车并排穿过浓密的绿植,路上除了海水翻涌的声音,其余都静悄悄。颜鹤径坐在后座,上半身像风中摇曳的一株草,随时要向后栽去,紧急关头又似被风推了回去。

宗炀心惊胆战,每每想伸手去接,因而落后于云来一小截。

“颜鹤径,你能不能坐好?”宗炀不堪忍受,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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