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未待多时,里头来了人相迎,同样一身夹袍,约莫有四十几岁,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先前派了手下的人去何先生住处找您,没想到何先生有事出门,还以为今日见不到您了,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何聿秀手里还攥着那照片,闻声将那照片砸到了他身上。
“我不来成么?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竟能干这样的事儿。”
照片落在地上,程先鹤先是一愣,旋即捡起照片一看,堆起笑脸,道:“何先生好生大的火气,这是哪里来的照片?这里头的人,和我们华阳画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聿秀瞪着他,“什么关系?《宁报》今早的报纸你可看了吧,这照片正是那报社的许绍清亲手给我的,上头的人就算大家都不认识,你也不可能不认识吧,你看这衣服,这体形,整个华阳画堂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这般打扮么?”
程先鹤闻声稍稍推了推眼镜,抬眼示意了一下门口那人,紧接着,那木门便静悄悄被合上了。
“何先生此言差矣,就算里头这人穿着和我极相似的衣服,怎就能笃定里头那人就一定是我呢?何先生说话可要当心,我们华阳画堂在宁浦不说第一,好歹也策过几场比较出名的展览,王叔明的子侄——王陆屏先生亲自为我们画堂题字,正堂后头还挂着数位画家赠与本堂的画,作为嘉许我们工作的礼物,也不是程某自夸,华阳画堂在宁浦可是有口皆碑,何先生可不能这么污蔑我们。”
第三章
何聿秀皱皱眉,他将那照片从程先鹤手中夺下,看了看里头那人,又看看程先鹤。即便照片中的程先鹤背对着镜头,可那背影同程先鹤至少有七分相似,怎会那么巧,在他华阳画堂的地盘还能有身形背影如此相仿的人不成?
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这画托,不是你请的?”
程先鹤不答,反道:“《宁报》自许家小少爷打理之后,出过许多滑稽之事,何先生初来乍到不清楚,程某久居宁浦却也是见怪不怪了,何先生何至于为了它如此动怒,与其因一篇不实文章而发怒,倒不如看看其他人的评论文章,要知道,宁浦可不止他《宁报》一份报纸,要是果真因为一篇文章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说罢,他手轻轻一挥,几份报纸被递到了他手里,程先鹤接过来,递给他道:“想必先生听过王陆生先生的名讳吧,王先生可是王陆屏的胞弟,写得一手好文章,在画儿上有着自己的见地,他可鲜少这么夸人,今儿王先生便在这报上写了长文万分赞许何先生的画,一是这王陆生先生着实欣赏您的画,二是我们华阳画堂还同王先生有些关系在。有了王先生为您的画美誉,何先生的画在宁浦也必然不会被小看,只是昨天您未能同王陆生先生见一面,实在是遗憾。”
何聿秀掀开那报纸只看了一眼,便觉面上发热,“绘事一门,能者颇多,妙者甚少。何聿秀之兰竹,乃文与可去后独一,吾辈纵日夜求索,亦难得其神韵……”竟将他和文同作比,这帽子直接给他戴到了天上,实在叫他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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