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单打独斗的窘迫,整理好的资料整齐地落在他手边,证据目录压在他手掌下,已经被划掉了几条。
纪尧的心跳频率重新回归正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有心情暗地里打量了一会儿蒋衡。
他刚刚说出“不作为故意杀人”几个字的时候,李玲华的情绪显然又崩溃了一次,她强自忍着自己的失态,靠着李南肩膀上止不住地抽泣,甚至几度呼吸困难,需要用上便携式氧气瓶。
中年丧子的女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共情,饶是纪尧曾经跟李玲华有点过节,见状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几口气。
开庭审理的法官或许也被这种悲痛所感,看了李玲华几眼,却没有出声让她保持安静。
只有蒋衡微微垂着头,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多给李玲华一个眼神。
他对李玲华有尊重,有同情,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从没把李玲华当成一个可怜的、失去一切的悲惨母亲,所以自然也没把自己看做她的救世主。
他只是公事公办,从法律的角度在给李玲华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纪尧却觉得,这样“冷漠”的蒋衡反而比“正义使者”更迷人一点。
被告的辩护律师显然没想到这一出,他的准备大多是迎照着“故意杀人未遂”进行的,现在蒋衡突然兵出奇招,让对方有点措手不及。
但对方到底也是老牌律师,没被这一奇招吓倒,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这个案子案情复杂,又有舆论裹挟,法官审得很谨慎,中途一度休庭三次去核照证据。
在休庭的几个小时里,蒋衡的手机一直在响。
李玲华之前有意把事情闹大,找了不少媒体。但舆论一经开始就不能平息,李玲华自己很难招架,于是干脆把所有事都全权委托给了蒋衡处理。
他上庭休庭的几个小时都没闲着,纪尧拿着纸杯路过休息室,听见他接电话接得嗓子都有点哑。
纪尧握着纸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转头去接了杯水,送进了休息室。
蒋衡百忙之中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将那杯温水一饮而尽。
“外面消息不好?”纪尧问。
“还在可控范围内。”身处法庭,蒋衡不好跟纪尧太过亲近,他微微垂着眼,跟纪尧保持着一米的礼貌距离,说话也很客气:“起码舆论是站在李玲华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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