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使人休克的药物会对人体造成较大负担,普通人刚刚醒来都会感到十分虚弱,需要静养两叁天,才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酷拉皮卡能够坐起来质问,除了填满胸腔的激愤以外,火红眼暂时提升体能的作用是主要原因。
“凭什么!”这是酷拉皮卡既“为什么”之后的第二个质问。
凭什么?为什么?因为原着剧情就是这么写的。变装成职业猎人“馍儿·蘸酱”的默尔丝想。
其实默尔丝一点也不想待在这,摆在面前的解释和安抚工作令默尔丝倍感头疼。
谁叫剧情出现了偏差。
如果默尔丝不想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原着主角团之一的酷拉皮卡就绝不能提前死掉。
所以她才劳心费力,冒着被幻影旅团围攻的风险,在窟卢塔族副本救下了酷拉皮卡,还得操心酷拉皮卡能不能如期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
默尔丝手中的记事本纸张被愤怒的酷拉皮卡扯出数道褶皱,这孩子用力得指甲都发白了。
都说了是“命运”了,要怪就怪原着作者。但是也不能苛责酷拉皮卡此时歇斯底里的表现,别人可是死了全族的凄惨受害者,他还是个12岁的孩子。默尔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保持沉默。
眼见从默尔丝这里得不到答案,酷拉皮卡便挣扎着想要下床,想要立刻赶回村子确认事实。除非亲眼所见,他不愿意放弃一丝有其他幸存族人的希望。
默尔丝接住因他的动作滚下被子的水杯,并不试图阻拦他。
没有必要阻拦,火红眼暂时提升体能的效果已经到达极限了。
果然,酷拉皮卡跌下床后,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挤出更多站起来的力气,直到耗尽了精力,瞳孔的红色与激烈的情绪一同退潮,变回没精打采的茶色。
“……”默尔丝把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这样容易激动上火的个性,将会对酷拉皮卡接下来的生存不利。真麻烦啊。幸好现在酷拉皮卡没法自如活动,默尔丝有大把时间和他沟通交流。
翻过被酷拉皮卡扯坏的那页纸,默尔丝在下一页落笔。
【很遗憾我不能阻止悲剧,但我会适当地协助你复仇】
“……协助?”透支了体力的酷拉皮卡,讲话变得有气无力,不过头脑倒是能如常运转,“‘适当’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原着里的高智商角色之一,立刻抓住了句子里的重点。
【解决你现阶段的生存问题,火红眼在外面的世界属于异类】
看完默尔丝写的这句话后,酷拉皮卡的双眼有些无神,似乎是因为身体过于疲倦,又似乎是在思考别的什么。
默尔丝没有催促,转身又拿了新的热毛巾给他擦他之前强行活动时冒出的热汗冷汗。
“为什么帮我?”酷拉皮卡紧接着说,“你说的‘命运’,有什么根据吗?你……有想过阻止吗?”
得谨慎回答问题呢。因为之后还得想办法引导他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有必要保证酷拉皮卡对“玩家”的信任度。
不能说得太多,容易产生破绽,应当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于是默尔丝在纸上写:【你可以为我保密吗?不能告诉任何人】
满脸严肃的12岁少年像个小大人似的,压着嗓子认真地“恩”了一声,绷紧神经等待默尔丝的回答。
如果窟卢塔族的悲剧是由“命运”决定,那么他定要从眼前的“命运猎人”这里搞清楚缘由。否则任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通笑容温暖的大家凭什么遭遇灭顶之灾。大家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自称“命运猎人”的女人手指紧握又松开,似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后她仍然在纸上进行了作答。
【我是不应该出生的人】
【因为我的存在,命运出现了偏移】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从出生起便随着族人在森林深处隐居的酷拉皮卡,能够获得的书籍有限,不可避免地存在大片知识盲区。
“没听过。”他说。
【蝴蝶效应,指的是由微小的变化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造成巨大后果的效应】
【这就像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产生微弱气流,继而引发连锁反应,长时间后,可能导致遥远的某地发生一场暴风雨】
【假如能早一点拥有意识,当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应该用脐带勒死自己才对】
尚在理解消化“蝴蝶效应”概念的酷拉皮卡,思维陡然刹车,惊愕地看向女人。然而女人厚重的刘海与眼镜镜片掩去了她的神情,酷拉皮卡无法得知她话语的真假或者她此刻的心情。
【我什么都没有做,但仅仅是因为我的存在,我就永远失去了我的弟弟】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其实还有更多错误发生吧】
【未来的事情我只知道一部分,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女人停下笔,显然在给予酷拉皮卡思考的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酷拉皮卡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为什么。”
尽管是相同的问句,这次他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更多的是愤怒过后的悲伤。
“为什么‘命运’决定窟卢塔族灭亡。”他握紧拳头,“命定之死?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回的问句也是自言自语,并不执着于得到女人的回答。因为这场窟卢塔族的灾难是“人祸”,不是“天灾”,他最应该质问的对象是那些残害族人的凶手,而不是质问一个“命运”的“旁观者”。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出生会成为罪孽。
至于“命运”的话题,他不想相信,也不想接受。
总之他不能太依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和判断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我最后遇到的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女人,你见过她吗?”
【我用了一点特殊能力,把你偷了过来】
“……特殊能力?”
【所以这段时间你不可以乱跑,会死的】
“……知道了。”
酷拉皮卡又一次表情凝重地陷入了思考,当他回过神,发现面前的女人似乎仍在等待他继续提问。
尽管这个女人说的话不完全可信,还有很多有意避而不谈的部分,但“避而不谈”表明了她没有选择用谎言来应对,而且她的态度实在是很有耐心,甚至交付出了一部分“秘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难得可贵的诚意。
“谢谢。”之前脑子太乱了,都忘了道谢。
无论如何,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恐怕活不到现在,其他事情更无从谈起。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酷拉皮卡紧接着补充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
【馍儿·蘸酱】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不过酷拉皮卡很快想起自己看过的书,想起外面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文化,他觉得奇怪的东西,在当地可能是很平常的事情。
“馍儿姐姐?”他试探地称呼了一句。
【不带名字叫我也可以的】
“姐姐?”
女人点了点头。
【肚子饿吗?】
“没有。”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有任何需要可以叫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酷拉皮卡感觉女人走开的时候,对方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一些,好像如释重负。
没错,确实是如释重负。
自称“馍儿·蘸酱”的默尔丝回到客厅,仰躺在沙发上时,浑身上下写满了“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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