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舟抚着须髯,笑了:“孔尚书,你也在害怕啊……”
孔世戍被他戳破了心事,非但不恼羞成怒,反而不请自来坐到了明一舟的对面,看架势是想讨一杯茶喝。他望着在那滚水里舒展的嫩茶,道:“我让你算算大旭朝的国运,你说至少还有百年昌盛,我让你算襄王的命格,你说他杀孽缠身,在命中自有贵人替他纾灾解难。”
明一舟问:“您还想让我算什么呢?”
孔世戍:“襄王是否有帝王之命?”
明一舟笑着说:“他的命数从西边来,并非紫徽,而是白虎,白虎主战,他是将星。”
孔世戍:“我问你他是否有帝王之命!?”
明一舟无奈:“孔大人非要让人把话说明白么……有,他能主天下。”
孔世戍道:“那你再给我算算襄王妃高氏女,我曾经听闻清凉寺的住持给她起过盘,说她凤唳云霄,是当皇后的命。”
明一舟却闭上了眼,说:“她我算不了。”
孔世戍:“为什么?”
茶水滚了两番,煮出了又苦又涩的味道,明一舟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个小周天,再睁眼,见孔世戍依旧在对面瞪着他,今天不问出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明一舟只好道:“襄王妃百岁宴时,我受高大人之邀,上门道贺时见了那女娃一面,当时我便起了一卦,且断言她是早夭之命,活不过九岁。”
孔世戍:“高景没打死你?”
明一舟:“呵,这样的话当然不会说出口。”他平静地望着孔世戍:“可是你见着了,她九岁那年是遇了一难,但她还好好地活着呢。孔尚书,我劝你,见了她远远地避着走。”
孔世戍沉下了眉眼。
可惜的是,汝子蔺没能得到这样的忠告。
他和他的部下困在海棠别院的地牢里,整整一夜。
当然,地下是见不着天光的,但是汝子蔺心中掐算着时辰,他越是明白,越是控制不住心底深处的焦躁,那怕他的一张脸看上去依然冷静阴狠。
高悦行闻道了空气中的湿气。
巳时了,天上仍没见太阳。
赵佟生说:“像是快下雨了。”
高悦行裹上了厚厚的斗篷,说:“今儿下不了,再过几日,应是要下雪了。”
赵佟生嗨了一声,说:“王妃别说笑了,才霜降,离下雪还早着呢!”
高悦行面色晦暗不说话。
快到了她命中注定的大限之日了。
高悦行道:“再撑住两日,我们家王爷该回家了。”
李弗襄启程归京没有先传信回来,因为他行得要比送信的驿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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