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仪拨开纱帐,把宫女打发到外门守着,急不可耐地去牵高悦行的手:“好孩子,难为你了……高大人是因为身在宫外,鞭长莫及,所以才安排你进宫的吧。”
高悦行抬出了父亲,于是一切的不合理,都变成了事出有因。
哪怕还有些其他疏漏,许昭仪自己就可以帮她圆上。
高悦行就坡下驴:“是。只是……当年的事情太过隐秘,相关人等死的死,逃的逃,仅剩几个知情人,也都有各自的难处,三缄其口。家父即使有所怀疑,也始终不得其解。想重翻旧案,太难了。”
许昭仪:“我说,我都告诉你……你说得没错,当年事,没有人知道得比我更详细了。”
当着高悦行的面,许昭仪飞快地回忆十年前。
其实根本不用回忆。
那夜的事情刻在她的记忆里,十年了,从不曾淡忘,她梦里都是郑云钩的音容。
“我在西北边境就跟着皇贵妃了,我出生在那边偏僻的镇子,十岁就被家人卖了换米,沦落成奴隶,关在集市上的木笼子里,等人买走。皇贵妃那日路过集市,可怜我年纪小,出钱买了我,从此,我再也没有离开她。”
“后来,她进宫,我也跟着。她想给我选个好人家出嫁,我不肯。我根本没打算嫁人,因为那样就要离开她身边。皇贵妃不忍见我孤老此生,于是让皇帝纳了我,并劝我,就算没有喜欢的人,至少也养个孩子在膝下。”
高悦行:“皇贵妃难产而死,我听说,皇上是因你照顾不周,才迁怒于你。”
许昭仪低头:“我却是照顾不周,以至于让奸人钻了空子……但皇贵妃的死,说到底,其实是早产。”
意料之中。
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巧合。
高悦行:“早产的原因是什么?”
许昭仪赞了一句:“你问到关键了。皇上也知道皇贵妃的产期不对,当晚就派人严查,最后查到的结果是——皇贵妃误喝了我的避子汤。”说到这,许昭仪再也压不下眼中的杀气:“而那碗汤,正是经我手,递到了皇贵妃面前。”
高悦行静等下言。
许昭仪说:“我有几回侍寝时,正赶上皇贵妃孕期身子不方便,我便给自己备了避子汤,可人算不如天算,即使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不慎怀上了孩子。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子,于是立即停止了服药,那碗避子汤本不可能出现在贵妃宫里。”
算算时间。
五皇子今年九岁,许昭仪没说谎,她怀孕的时间,与皇贵妃的孕期刚好有段重合。
许昭仪终忍不住落下泪:“我之前从太医院拿的避子汤还有剩余,存在小仓库里,被近卫搜出来,当做我害人的证据,我百口莫辩……皇贵妃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皇上说,她相信我,恳请皇上不要责难我。”
从明面上看,证据确凿。
只要皇上信了,便可就此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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