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远处的裴景诚仍是沉默不语,婉儿那颗炙热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来,她抬起泪眼看了一眼伟岸又俊秀的裴景诚,心内自嘲一笑。
这便是帝王之爱吗?婉儿冷眼瞧着陛下与太后之间越来越厚的隔阂,心里不断嗤笑裴景诚的自私无情。
他哪里是爱太后娘娘?若是当真爱太后,如何会放任太后在这后宫中枯萎凋零,陛下明明知晓太后向往宫外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却要硬生生地折断她的羽翼。
直至此刻,太后娘娘病重孱弱,陛下却不让太医为她脱衣施针,究竟是太后的性命重要,还是陛下自己的颜面重要?
婉儿冷笑一声,随即便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如今是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之人,便是太后娘娘不幸殒命,她自会抹了脖子殉了主。
婉儿不再哭泣,老太医更不敢多说些什么,只留下板着一张脸的裴景诚,双眼微愣地注视着床榻上的苏嘉沐,最终还是纠结万分地下了决定。
“婉儿伺候太后,针灸吧。”裴景诚如是说道。
婉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裴景诚行了个礼后,便与太医商量着该如何给太后施针。
忙碌了一夜后,苏嘉沐昏重的病情才和缓了不少。
裴景诚一夜未眠,一直候在慈宁宫的耳房内,直至鸡鸣天亮,小吴子才奉上了龙袍:“陛下,上朝的时辰要到了。”
裴景诚眼带眷恋地看了一眼慈宁宫的正屋,踟蹰了许久后,才点头任凭小吴子伺候他穿衣。
离开慈宁宫时,他不忘吩咐小吴子道:“太后若是醒了,即刻让人来通传朕。”
小吴子连忙应是。
裴景诚离开没多久,候在苏嘉沐床榻边的婉儿便发现太后的手指有点颤抖,她立刻欣喜地喊出声道:“太后,您可是觉得好多了?”
苏嘉沐只觉头脑昏昏沉沉,身子也有些轻飘飘的,可五脏六腑里却好似有个滚烫的火球在窜来窜去,她瞧不清眼前的人影,只能依稀听得几声熟悉的女声。
似乎是婉儿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彷徨与害怕。
苏嘉沐艰难地动了动眼皮,想出声劝慰一下婉儿,可喉咙却好似被火烧过一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婉儿看着昔日风华无双的苏嘉沐变成如今这幅孱弱盈虚的样子,心里好似被针扎般疼痛无比,她掉下泪来,对着苏嘉沐说道:“娘娘,您若是不舒服,便不要说话了。”
苏嘉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瞧清楚婉儿的样貌,可除了喘息声加重外,竟浑身使不上一点气力。
她如同被陷在沼泽中的鱼儿,被污泥缠住了四肢,任凭她如何挣扎,被只能被再次吞噬覆盖。
婉儿心酸不已,只能上前轻柔地替苏嘉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眼里满是疼惜,“奴婢知晓娘娘想说什么,如今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说完,想到如今苏嘉沐虚弱的样子,婉儿也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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