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沐打了一会儿双陆后,便有些疲乏,婉儿便将她扶至廊前的美人榻上,用软烟罗做了一层幕帐,蒙住了外头的日光。
当上太后以后,每日对着那些水葱似的娇媚宫女,苏嘉沐日日夜夜都在感叹:“哀家老了,脸上都有些细纹了。”
婉儿便寻了许多名间秘方来替她延缓衰老。
用软烟罗做成的幕帐便是个遮蔽日光的好法子。
苏嘉沐靠在美人榻上,听着婉儿吴侬细语般的软糯嗓音,意识便有些昏昏沉沉。
直到宫外传来一身尖利的太监叫声:“皇后娘娘求见太后娘娘。”
婉儿面上也有些愠怒,可听见皇后娘娘四个字后,那点愤怒也只得无声无息地消散干净。
苏嘉沐心里也有些无奈,可杜家势大,杜婉仪这皇后又独得皇帝宠爱,她也得避其锋芒才是。
“请进来吧。”婉儿便对外头的太监说道。
杜婉仪一头珠光宝翠的凤冠,身上只着明黄色的凤纹锦袍,脸上的妆容有意往端庄大方的方向打扮,只是容色依旧清甜可人。
扪心自问,婉仪对她这个太后也称的上无比孝顺,只可惜她太过在意景诚,有时做事十分急躁。
要苏嘉沐说,在这深宫中最忌讳的不是失宠,而是将一颗心挂在男人身上,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皇帝。
苏嘉沐心内也有些怜惜杜婉仪,她毕竟是在景诚微末之时便与他共同进退的结发夫妻,是以她这个太后也愿意为她顶住朝臣要皇帝纳妃子的压力。
一个女子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在这深宫中太过艰难罢了。
“婉仪,快来母后身边。”苏嘉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地,含笑对杜婉仪说道。
杜婉仪一扫脸上的阴霾神色,心内的委屈因苏嘉沐的温声问话而消匿了大半。
她推开要递给她小凳子的婉儿,一股脑儿地趴在了苏嘉沐的膝上,还未等苏嘉沐问话。她便低声哭了起来。
“母后,陛下生儿臣气了。”杜婉仪抽泣着哭诉道。
这两年来,杜婉仪这样的哭诉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是以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俱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苏嘉沐连忙拿出了手帕替杜婉仪擦拭眼泪,一边还出声劝慰道:“是不是景诚又惹你生气了?你快说与母后听听,母后为你做主。”
杜婉仪收起了眼泪,只梨花带雨地说道:“是祖父,他只说儿臣入宫两年肚子却没有什么动静,中宫无子乃是大忌,他便让儿臣抬了身边的宫女给陛下做妃子。”
苏嘉沐一脸尴尬,婉仪当真是对她毫无保留,连母家的安排都原原本本地说与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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