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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置数月的院子落满枯叶,门锁上蒙了灰,桌椅床柜被苗氏罩上白布,遗物规整在纸盒中。在母亲笑颜如花的遗像前烧香磕头,静坐片刻,才起身包扎了额头。

本次的目的地,是床底掏空的砖格,取出十来寸的铁盒,家里的房契户籍存折等都在其中。

存折和些微现金放到一边,翻开最重要的户籍:

【户主:付俊诚】旁边盖章“死亡”,副页就是他的。

原户主是陆国强,他叫陆诚。父亲弃家离去,母亲一怒之下给他改名换姓,才迁到舅舅名下。

再往下掏是对金戒,从祖母手里传下来,款式老古董到找不到重样,内侧有父亲刻下的姓名首字母花体:

男戒“FXL”。

女戒“LGQ”。

父亲走时摘下男戒放在枕下。

他翻出红绳把戒指串到脖上。再往里找,是隔年寄来离婚协议,签过字却没有寄出,前年母亲突然离开数天,说是去接待京都来的律师,想来也成了定局。

接着找到的是房契和保险资料,父亲曾给他和母亲入了人身意外险,临走时预留了五年的钱,定期转汇到保险公司。意外身故理赔有十来万,意外伤害也有几万,加上陆家村改建的迁出费和伤亡抚慰金,完全足够他挥霍到成年。

最下面是他的相册,或哭或笑,从小到大。

很少有独照,几乎每张都有父亲的一截身影,或在膝上,或骑在背上,举在头顶,哪怕只出现一只环着他的胳膊,半个额头,或是大大的后脑勺,也能猜出是属于父亲。

记忆中,父亲对他爱不释手,总要腻在一起。

一页页看过,遥远的记忆在脑中走马观花,翻到最后还掺着一张父母的婚照。

——原以为不会有太大意外。

付丞雪还是低估了命运的恶趣味。

当看到站在母亲身旁健硕英伟的年轻男人后——顿时一股气血直涌上头,让他眼前发黑……等短暂晕眩过后,眼前渐渐明晰,视线中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容错辩地呈现在眼底。

视线中那张没什么表情却与陆绅极其相似的脸不容错辩地呈现在眼底。

陆绅……陆国强……陆绅。

扬起无声的笑容,泛起冷光的黑眸凝视男人的脸,目光热切而阴寒。

把贵重文件放进背包,锁上房门,付丞雪深深看了眼曾经充满一家三口回忆的旧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程的时候买了些日常用品,大包小包用推车推到超市门口。观望了下到车站的距离,又琢磨了会儿小胳膊小腿的承重力,最终叹口气掏出手机,打给了新认的便宜哥哥。

“哥,东西太重我提不动!”

蹲在推车下面等了几分钟,一辆黑白警车鸣叫着停在身前。

付丞雪第一次绷不住冷脸——只见车门拉开,几个黑衣小警察簇拥着便衣的三角眼混混下车。

“马队,是这个娃儿吧?”

马队一巴掌糊到小黑衣脸上,“乱叫什么?”

小黑衣脸色一正,赶忙改口,“我错了,老大!”

这人民保姆变身黑社会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直到很久之后,付丞雪才知道,这个升迁路途一帆风顺的疑似黑道大哥,祖籍山东,祖上漕帮出身,民国时占山为王,后被招安变身政府犬。可不安于室的糙汉子基因太过霸道,哪怕现在这个太平时期,都是一副随时扯大旗反社会的不安分样,就因为长了张比犯罪分子还犯罪分子,连杀人犯看了都要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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