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楼下有很多老人在乘凉散步,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地笑闹,也有加班刚回家的年轻男女,踩着单车打着响铃从身边穿过,带起一阵凉风。
很简单也很平凡的人间烟火气,对于尤语宁而言,却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感觉不到爱的时候,也很难感受到美好。
现在,她感觉到被爱了。
丢完垃圾,她晃晃闻珩的手,说想散散步,闻珩眉梢微挑:“想跟我多待会儿?”
“对呀。”
“行,勉为其难满足你。”
俩人走出小区,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
尤语宁想起他写的那些没敢落款的信,有一封,说她二模考试考差了在哭。
“其实那天我没哭。”她说,“是风迷了眼睛。”
她这么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闻珩转头看她一眼,冒了个问号:“什么?”
“二模考试后,其实我没哭。”尤语宁重复了一遍,“那天在天台,是风迷了眼睛。”
明显感觉到,这句话说完,闻珩牵着她的手一僵,停了下来。
夏日有风的夜里,他站在高悬的皎月之下,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
“应该是那天吧,我在天台上吹风,想着未来应该何去何从,确实也有些难过。那天风很大,吹得我眼睛里凉凉的,我揉了一下,有眼泪冒出来,但我真的没哭。”
“那天有个男生也在天台,他递了纸给我,还给了我一颗糖,猕猴桃味的。”
“闻珩。”尤语宁仰头看他,“是你吗?”
闻珩别过眼去,喉结滚动,声音又低又哑:“听不懂。”
“每一年的平安夜,我会收到一个苹果礼盒,里面除了苹果之外,总会有一颗猕猴桃。去年平安夜,你放在我外套帽子里的,也是这样。”
“所以从前那些,也都是你送的,对吗?”
“凑巧罢了。”
他不承认。
尤语宁懂他的骄矜,也曾想过,要不一辈子都当作不知道那些事,就当他们在去年那个十一月份的早晨初相见。
但是。
她想要,让他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他的脸,他们之间的事,她全都记得。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孤独地浪费这么多年。
“闻珩。”尤语宁的声音轻轻的,“我好像,一直记得一个人。”
“他给我写好多信,却总不肯落款。他知道我怕黑,所以一直送我台灯。知道我怕打雷下雨,就半夜一个人坐在对面宿舍楼的阳台陪我,会从猴子堆里把我救出来,会在除夕夜我答不上记者问的时候替我接过话筒。”
“他端午节给我带他妈妈包的粽子,中秋送我猕猴桃味儿的月饼,女生节送我鲜花,一摸考试考得好奖励我一箱猕猴桃,平安夜送我猕猴桃和苹果,就连光棍节,也要送我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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