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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听到这话,只觉喉中如火烧。

“女郎心疼了?”医者笑笑,续道:“我原以为啊,天命之人与常人不同,真是来救百姓的,七情六欲总会少些。自女郎在亭侯身侧,我才明白,他哪里是不想,分明是不能。怕多看一眼,就毁了自心啊……”

他说完,想到她刚才所言,又道:“他不言自身,何尝不是一种自苦……”

沈婉双手发颤,再闻身上药香,眼泪几欲落下。

那时她以为,自己把他比作江山上浮雪,牧衡会认为是种恭维。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这对他而言,太过沉重。

一个自幼慧极,身负重任,时刻克己的人,拥有私情即是错。然而为人,怎会没有情,所以多年来无论何种情感,他都压抑在心,会不断审视自己,以至于他对自己的评断,是无言可提。

她将发间簪子拔下,再观其样式,终于明了其中含义。

他想而愿的,是做落在修竹上的雪。

一个从不露情的人,在试图剖开自己的心给她。

沈婉恍惚起身,踉跄地想往偏室走去,但走了几步,就闻前方传来众多臣子们的声音。她倏地就不肯再往前一步,转身拿起蒲扇继续煎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唯有那双眼眸,似有静湖不断翻涌,宛如心中苦楚。

*

议事散后,沈婉才端药往偏室走去。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药搁在案上,像往日般嘱咐他。

“亭侯,先喝药吧。”

“好。”

牧衡能听出她声中的颤抖,观她墨发间竹簪,压下心中翻涌,将药尽数喝下。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也想夸赞她的容颜。再寻常不过的发髻,插上竹簪便不同俗尘,玄衣本就端庄,在她身上总能显得温婉至极,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初见时的她,霜雪消融下,那几近破碎的美。

但最后,好像又觉得不妥,唯剩一抹淡笑。

“我有些事想做,但你会担忧,所以先言。”

沈婉一怔,不断思索这话的意思,直至他拿出七星后,她恍然明了。

他想从七星感应刘期的性命,甚至是天道的指引,妄图改变这一切。

若是往日,她定会忧他咳疾,但这次却没有劝他。

“亭侯……让我同你一起,不为咳疾,是我也想向天道,为王上求来生机。”

沈婉喉咙生疼,脑海中全是初见刘期时的场景。

君王那时见她,不为任何,仅为了解民生,甚至不顾身份,向她恳求。无论是她,亦或大魏与百姓,皆在刘期仁政的庇护下。

她不知这样是否会徒劳,却宁愿一搏。

“沈婉,我知你意,可你是民,是王上始终如一的执念,承蒙他恩,是他所愿。但于我而言,君恩难报,这次不能与你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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