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邈站了起来。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却难以从那无懈可击的皮囊表面剥落什么。
“我今天就先带小筠回去了。”他说。
孟知穗没有阻拦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目送他离去。
陈邈牵着小筠走了几步,最后还是一把将跟不上的外甥抱起来,步履飞快,几乎像逃亡,让人以为是不是有劫匪手持加特林在后头追。
怎么回事?
知道他号码可以说是因为家校联络簿,但那些私人信息是怎么回事?也可能是危言耸听,毕竟有几项连他自己都不甚了解。
回去以后,陈邈在地下车库里坐了好一会儿。或许有些兴师动众。可是凭他的个性,最后,陈邈还是通知秘书为他调查一下这位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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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希望。
他们处在人生的起点,未来尚未决定,还有很多种可能。必不可少会有劫难,但幸福也掺杂在其中。
多么美好,多么悲伤。
孟知穗不是很有母性的类型,对学生的关爱也多半出自于责任。但有时候看着孩子们,她会忍不住想,这的确是个好工作。
离希望最近的工作。
她公事公办去室内运动场监督体育课。在成群结队的小学生外,孟知穗看到单独在人群外休息的秦小筠。
小男孩的影子不断扩散,不知不觉,连带着形成两个不同的陈邈。
四年前,陈邈不辞而别。
一开始,林之森说:“我发了寻人启事,也请了朋友关心。那么大个人,能跑哪去呢?你就放心吧。”
再然后,林之森说:“你们没什么过不去的吧?他可能回家了呢?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到最后,林之森说:“他可能不想要这段生活了吧。也可能死了,你说是吧?”
最后一次讨论这件事时,面对林之森的“你说是吧”,孟知穗沉默不语。片刻后,她斯斯文文、温声细语地开口:“是你妈的大嘴巴。”
“是你妈的大嘴巴”。
生疏的脏话。
回想起那时跌宕起伏的心绪,她总觉得恍如隔世。
临下班,在办公室里,方蕊牧说:“你敢相信吗?上次我们班学生的爸妈来,竟然叫我姐姐。真是难以置信。”
孟知穗在涂润唇膏,想了想,不紧不慢地低声说:“如今很多家长比我们小嘛。”
“可是他们都有孩子了,我却还没有成家……”方蕊牧掏出手机,充满怨念地在和男友的聊天界面里敲打着,顺口问,“说起来,孟老师也没结婚,好像连恋爱也没谈,之前主任介绍相亲你也拒绝了。为什么啊?”
“方老师,”孟知穗轻声说,“豆浆和酸奶,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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