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间里靠墙养着葱茏的水仙,长案上是新剪的腊梅,博山炉上袅袅淡烟腾起,是魏鸾新调的香。夫妻俩黏糊了一阵,盛煜脱去披风,就着魏鸾递来的软巾擦净发间融化的雪水,往里头去看阔别已久的女儿。
离京时正逢秋日,小姑娘才两个月,只会软乎乎地躺在襁褓里,连颗乳牙都还没长。
如今数月过去,定是变化不少。
盛煜怕身上有风雪寒气,特地等手脸都暖和了,才往侧间里去。小阿姮正躺在摇床里翻身玩,仿佛是听见脚步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便往门口瞧过来。见到魏鸾的脸,原就高兴的脸上笑意更甚,小胳膊伸出来就要人抱。
洗夏见状,就着藕段似的手臂将她扶起。
小阿姮玩得高兴,因被洗夏扶着,竟还轻轻蹦了下。
盛煜原以为数月弹指,小家伙还会是离开时那样只知吃和睡的模样,须裹在襁褓里让人时时都抱着,谁知竟已能站起身,如此活泼?轻蹦的时候小腿儿屈伸,魏鸾洗夏皆习以为常,盛煜却是头回瞧见,心都颤了颤。
他健步上前,将女儿抱起,嗅到她身上久违的奶香味。
那是与杀伐迥异的温软滋味。
令人贪恋,生出呵护之心。
怀里的小阿姮却没他那么多念头。出生至今半年有余,盛煜出征前她还小,每日里大半时候都在睡觉,即使偶尔被盛煜逗弄,更熟悉的也是魏鸾和奶娘。后来数月别离,又熬过了魏鸾被掳后的凄苦时日,对盛煜的印象早就淡了。
她微微歪着脑袋,懵懂地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
而后身子一转,两只小手伸向魏鸾。
分明是要娘亲来抱。
魏鸾在旁看得忍俊不禁,却也没去抱她,只柔声道:“这是爹爹,阿姮不认得了吗?”
小阿姮仍是茫然,倒也没哭。
打量了片刻,大概觉得盛煜下巴上的胡茬有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被扎了之后嫌弃地皱皱眉,努力往魏鸾怀里钻。盛煜可不甘心被女儿嫌弃,眉头微挑,一手托着她小屁股,一手扶背,伸臂将她举高高。
小阿姮可没玩过这个,眼睛瞪得溜圆,两三回后已眉开眼笑。
等抱厦里晚饭摆好,父女俩已玩得其乐融融。
……
这场雪断续下了整个日夜,压断不少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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